如何走上中道

2013年5月5日

曼谷心适之家

(一)

已经找到座位了。接下来,让心回来找到自己鲜活的生命。

修行没有更多的(内容)。第一步,心一定要和自己在一起。如果心走神了、跑掉了,有身忘记身,有心忘记心,那是无法修行的。因此我们先要频繁练习的是:学会觉知自己。

真是奇怪,世人都不太觉知自己。隆波在星期五的时候去到拉玛医院讲法,有位医生终于学会觉知自己了。他分享说,他努力修行了许多年,这个学学、那个也学学,直到学会觉知自己,才意识到世间的确没有觉知自己的人,有的只是迷失者。他终于明白为何隆波总是说:世间没有什么觉知自己的人,仅仅凤毛麟角而已。

今天,我们已经听到了法,隆波详尽而细腻的教导大家,毫无保留。知道了方法之后,能够觉知自己的人就多了起来。

一旦学会觉知自己,紧接着就要开发智慧——有觉性地观看身与心的运作和变化。但是要以跟自己鲜活的生命在一起的心去观照,也就是要有正定。若没有正确的禅定,心没有去觉知鲜活的生命,那种修行不是真的。需要慢慢的体会。

修习若是正确,便会走上中道。根本不难,只是世人都不认识这条路——中道。它很难找,也很难理解。

常人往往只知道趋向极端,极端无非只有两种情况:太松与太紧。

太松,则容易随顺烦恼而迷失于世间;太紧,则会打压身、改造心,导致身心俱苦。

有些人把修行挂在嘴上,实际却懈怠与懒惰,每天迷失在世间,这样就是太松。有些人则是太过于紧绷,做什么都是绷着:发展觉性是,持戒也是;打坐很紧,开发智慧也很紧,所有一切都很紧。有的只是在打压身与改造心。

如果太松,便容易忘记自己,有身忘记身,有心忘记心,没有提升的可能性。如果太紧,身不动,心也不动;身不自在,心也不自在。这样又无法看见身心的自然运作与变化。

事实上,修行真的极其简单。

在开发智慧的阶段:观身时,身体移动了,只是感觉到它,别紧盯着它,也别忽略它。紧盯着它,会太紧;忘了它,则太松。观心时,心的运动与变化,只是感觉到即可。快乐生起时,只是感觉到它;痛苦生起时,只是感觉到它;贪、嗔、痴生起时,也只是感觉到它。(它们)来了就走、方生方灭,统统只是感觉到。

如果苦、乐、善、恶生起,却毫无察觉,这样即是太松。如果强迫心是快乐、宁静、积极以及正面的,压制它、改造它,这样就是太紧。

如果仔细观察,隆波对于大家的禅修报告与提问所给出的答案,绝大部分都是为了协助大家走上中道!几乎所有的问题,若非因为太松,就是由于太紧。我们要慢慢的体会与消化。

(二)

以持戒来说,心若走神了,忘了活生生的自己,这样就太松了,戒根本无法存在。若因为担心破戒而强力压制自己,做什么都束手束脚、紧张兮兮的,这样又太紧了。

有些宗教的戒律特别严苛,走路必须携带着扫帚,边走边扫,以免踩到小动物。扫啊,扫啊,哪怕把小动物的手脚扫断了也没关系。佛教徒走路则会留心些,尽量避开它们,但不必扫着走。

持戒如果持到紧张兮兮,做什么都怕破戒,这就会太紧;若是随顺烦恼,犯戒也无所谓,这样又太松。若想让持戒走上中道,恰到好处,就要有觉性地及时知道心!如果及时知道烦恼升起了,烦恼就无法控制住心。烦恼若未控制心,自然不会犯戒。就是如此简单!

依赖觉性及时地知道心,如此持戒就不会太松,而会恰好适中。因为当我们及时知道烦恼升起了,烦恼便无法控制心,于是就不会犯戒。这样一定不会太松的。如果有人喜欢求戒、持戒,却没有觉性以致于很快就犯戒,这样便太松了。也有人特别苛责自己、打压身心,因此修行无法进步。

持戒一定要有快乐!戒是定的基础,想要产生禅定,一定要有快乐。持戒是为了让心轻松、自在、快乐。如果有人想伤害别人、盗取财物、与人通奸、欺骗他人,其心是毫无快乐可言的,更谈不上祥和与宁静。我们兢兢业业的持戒,只是希望心获得快乐与祥和。

因此,不要将戒持到紧张和郁闷的程度,不好用的。若持戒繁多,便自认为高人一等,这也是错的。我们持戒,就要让它真正步上中道。

(三)

同样的,修习禅定也要步上中道。

禅定分几类。如果修定时,心太散乱,追着境界跑,这就是太松,并非中道。如果紧盯与专注,强迫令心不动,身僵硬,心也僵硬,这样又是太紧。

恰到好处的定,也要依靠觉性才能产生。要有觉性的及时知道心的散乱。心跑来跑去时,要有觉性的及时知道。心通常喜欢跑去想,若能够及时地知道,心便会安住,不跑了。

跑来跑去的心,正是受到烦恼的驱使。如果能够有觉性的及时知道自己的心,那么何时有觉性,何时烦恼便会自动灭去。根本无须灭除烦恼,它便自行灭去,我们只要有觉性的及时知道心的跑动。心跑了,知道,心便会自然安住而没有掺杂丝毫的刻意。如果放任让心跑掉,会太松;如果有意识的让心安住,又太紧。

我们修定时,感到紧吗?有谁依然感到紧绷?几乎全是啊!(笑)还以为是别人呢,其实是我们自己。经行时,心会比平时紧绷,体会到吗?修定时,心的紧绷程度超过平时的状况。哪怕仅仅想到观呼吸,心就已经开始紧了。

接下来观呼吸试试,有觉性地呼吸,有谁觉得心是自然的、跟平常一样,有吗?谁觉得心比平常僵硬吗?好几个前面举手的人,后面还要举手。(笑)

一开始修定,心就会发紧,还以为和平常一样呢。这是不行的。看到了吗?一旦想到修行,就会很容易踏上“太紧”这条路。若不修行,又走到“太松”那条路去,心便会彻底迷失。

(四)

最后是开发智慧的阶段,也要走上中道。因为害怕愚痴而去努力思维与推理,这就是太紧;只是觉知自己,以为智慧将会自动生起,这又是太松。

修行一定要竭力走上中道。要走上中道,必须依靠觉性。慢慢地体会与观察我们的心。什么时候心走神了,即是太松;什么时候控制身、打压心,即是太紧,就会紧绷、沉重、僵硬、昏沉、迟钝。

普通人往往太松,始终随顺着烦恼而动。修行者又太紧,控制身、打压心。这些情况都是正常的,只是我们需要及时地知道。

刚起步时,稍紧一点没有关系,即便是觉性都要有意识地去做,太松了则会没有觉性,太紧了,又会强迫自己有觉性。

如果觉性是自然生起的,身体移动了,知道;心移动了,也知道,毫无刻意的成分,这样的觉性是没有强迫的,刚好处于中道。如果强迫它,就会紧绷;如果太松了,就会没有觉性。要慢慢的体会,最后一定要走上中道才行。

要走上中道,无需做什么,只要不断的训练,让觉性多起来。依靠觉性作为工具!而觉性源自于心牢记了种种状况。要慢慢的体会、观察我们的心。没有觉性就会迷失,太过用力则会紧盯与专注。

如果迷失在松的这边,心会下堕;如果太紧,心又会上升。隆波已经讲过很多次天神请教佛陀的故事。

天神问:“世尊,您是如何超越如海般的烦恼的?”

佛陀答道:“超越烦恼的大海,依靠的是既不懈怠,也不精进。”

不懈怠也不精进?天神听了感觉发懵,不懈怠还好理解。为什么还要不精进呢?不精进能够跨越烦恼、成为阿罗汉吗?本来天神以为自己已经是阿罗汉了,来问佛陀只是为了切磋一下。当佛陀说,跨越烦恼大海是因为既不懈怠也不精进,他马上放下身段,请佛陀解惑。

佛陀解释说:“如果懈怠,就会下堕;如果精进,则会上升。”懈怠就是放任自心随顺于烦恼,疏于修行。下堕到哪儿呢?恶道。心的自然特性就是一直下堕!为什么?因为烦恼总是开始又香又甜,结局又苦又辣。谁都喜欢香甜,对吧?尤其是眼前的利益,捡到篮里都是菜,捡了再说!完全随顺于烦恼。只看到眼前的香甜,至于后面,再说嘛。心的自然特性就是喜爱快乐、舒服,贪图漂亮、美好,所以很自然的随顺烦恼而堕入低处。修行越迟,下堕越多;修行越早,下堕越少。年龄越大,修行越难,这样说并不是要打击年龄大的人。年龄大而修行好的也不乏其人,但是一定要心意坚决、敢于突破!小孩子修行更单纯些,没什么负累。

佛陀教导说,如果懈怠,持续地放任心去随顺烦恼,就会下堕到恶道,依据烦恼的力量而下堕至阿修罗道、畜生道、饿鬼道、地狱道。如果精进,心则会上升,升到哪里?升到善道,成为人、天神、梵天。但是统统达不到涅槃。

下堕与上升是相对的,只要还有下堕和上升,还黏着在相对之上,就不可能涅槃。因为涅槃刚好在正中,涅槃在中道上。如果下堕,就会构建出低劣的生命形态;上升则会构建出高等的生命形态,同样不圆满。

天神听完,就悟道了。现在我们听了同样的法,却没有悟道,是因为波罗密与天神不一样啊。所以我们要多听法,多看实相,持续地看。

修行没有更多的内容了!有觉性,以安住且中立的心,照见身、心的实相。仅此而已。无论什么法门都离不开这个核心,要牢牢抓住核心。

(五)

修行的方法不计其数,核心原则却仅有一个:有觉性的,以安住且中立的心,照见身、心的实相!

无论方法有多少,核心原则就是这个。有人先修禅定,后开发智慧;有人先开发智慧,后产生禅定。但是开发智慧的阶段必须要有定,至少要有刹那定,如果没有,是行不通的。

老一辈的修行人认为,一定要先能够入定,如果不能入定,就无法开发智慧,他们以为佛陀是如此教导。说的对,可是佛陀教导的不只是这样而已!

佛陀是法王,他的教导浩如烟海。佛陀的法并不只是说:人人必须先修禅定才能开发智慧。因为有人适合先开发智慧,细腻的禅定会后续生起。有人则娴熟于修定又精通观心,便能禅定与智慧同步进行,但必须两方面都很在行。如果只精通于观身,是无法在禅定中开发智慧的。因为在禅定之中开发智慧,看到的是(心的)禅支的生灭。

解脱有三条路,核心原则只有一个:有觉性,以安住且中立的心,照见身、心的实相。

有一类人适合先修禅定,心安住且中立以后,维持时间长且定力也强。达到二禅之后,觉者独立而凸显,甚至能够持续数日。一旦觉者独立而凸显,就无法通过观心来开发智慧。因为心已经静止不动,毫无可观之处。所以要观身或是观受,最好是观身。

如何以观身来开发智慧呢?有觉性,以安住且中立的心,照见身的实相!安住且中立的心,就是有禅定的心。

如果谁是先开发智慧后有禅定的,首先必须以基础的禅定——刹那定,作为起步。训练方法就是,选择一种隆波教导过的技巧,比如:念诵佛陀,及时地知道心跑掉了,可能是跑去思维了,或是跑去紧盯着佛号,或是紧盯着空。又或者观呼吸时,心跑掉了,要及时知道;跑去盯着呼吸,也要及时知道。如果观腹部起伏,心跑掉了,及时知道;跑去紧盯着腹部了,也要及时知道。如果是练习隆波田的手部动作,心跑去想了,要知道;心跑去紧盯着手,也要知道。经行时,心跑去想了,知道;心跑到脚上了,也知道。

明白了吗?任何方法均可,核心原则是一样的。不可能离开核心原则。有觉性的及时知道“跑掉”的瞬间,“跑掉”就会熄灭。心会自动具备禅定,不过只是一刹那具备,很快又会再次跑掉,再跑了,再知道,又会再次安住。跑掉了,知道,跑掉了,知道,这样觉知的频率越来越高,就会在心底生起一种感觉:好像可以一直“知道”,仿佛它有延续感。而事实上,它是刹那、刹那生灭的。刚一跑,立即知道,刚一跑,立即知道。就会感觉似乎整天都在“知道”。

依靠觉知自己,心便可以安住。心和自己在一起,既未迷失,也未控制或强迫。如果强迫让心安住,心会僵硬,这样就太紧了。心跑了,知道,依赖觉性及时的知道心“跑掉”,心就会毫无强迫的自然安住,如此的安住刚好是中道。心安住之后,依然用原来的原则:有觉性,以安住且中立的心,照见身、心的实相。

以这个方法修习禅定,就会既觉知身,也觉知心。身体移动,知道;心移动,也知道。哪个所缘更为清楚,就去知道哪个所缘。

跟随隆波学习的人能够感觉到吗?身体移动,知道;心移动,也知道。我们走的是一条使用刹那定的路,也就是当下的一瞬间、一瞬间。觉性瞬间知道身,而心安住,就会看见身不是我;觉性瞬间看见苦、乐,心安住成为观者,就会看见苦、乐不是我;觉性瞬间看见烦恼,心安住成为观者,又会看到烦恼不是我。它会清楚的照见身与心。

(六)

如果频繁地训练,即便睡着了翻身,也能够清楚的知道。谁可以做到?谁睡觉时能够觉知的?不是一整夜,只是某个片刻。有的话请举手。这说明修行很用功。就这样平平常常的训练,睡觉时就去睡觉,(觉性)它会自行运作。

如果练习到睡着以后觉性也能生起的程度,死亡就没什么好怕的了。必定会好死(笑)。为什么呢?因为临终时会出现画面,类似于梦境,可能看到我们即将出生的情景。一旦看到上刀树、下油锅,心便会害怕。此时觉性自动生起,恐惧瞬间就消失了。地狱将因觉性的生起而消失。觉性生起时,不善法不可能生起。因为心已经是善的了。

有些人不断造业,比如每天杀鸡,临终时就会看到鸡被割喉,而自己正经历同样的痛苦。此时,如果觉性炉火纯青,就会看见心正在受惊。觉性瞬间生起,心就会安住,不会堕入地狱,因为心没有随境流转。又或者看到作恶的工具,也许由于自己曾经拿武器去伤害别人,这时,难过、愤怒、恐惧会生起,推我们堕入地狱。诸如此类的种种临终预兆:可能看到将要投生的处所,也可能看到造过的业或是造业用的工具。看到这些,心会陷入去抓取它们。若是好的,就投生于善道。若是坏的,就投生在恶道。

如果经过足够的训练,觉性能在噩梦时立刻生起,就不必再害怕。但绝对禁止再度为非作歹,否则禅定将会退失,优良品德也会退化,噩梦又生起时,心就会陷入的。

如果训练到做梦时觉性依然可以工作,几乎就不用害怕堕入地狱等恶道了,因此大家要努力。如果达到这种程度,即便未证初果,也能往生到善的处所。

经典提及的小须陀洹果,就是证得遍知智或思维智(即十六观智的第三观智)的人,其会明白身体是无常的,因为身体以前是一种状况,现在是另一种状况;其清楚心也是无常的,每天的心都不曾相同过。他并非看到当下的实况,而是经由对比而获得的,称为“思维智”。

如果觉性能够未经刻意而自动生起,保证下一世不堕恶道。请多多的用功!一旦不好的境界产生,觉性会在瞬间生起。这是可以训练达到的。

谁还会做噩梦?请举手。谁做了噩梦之后能够觉知的?请举手。很好,人数不少,不愧是隆波帕默的弟子。而不是在噩梦之后大汗淋漓惊醒,以为自己还在被追杀,这样觉性就太弱了。持续训练,慢慢就会一点点好起来的。

这个隆波现在在讲什么?(笑)讲来讲去怎么讲到这个了。很感兴趣,对吗?(笑)

多多的训练,直至不刻意也能“身体移动,知道;心移动,也知道”。想让心成为观者,需要反复训练。选择任何一种禅法开始,心跑去想了,知道;心跑去紧盯住所缘了,也知道。就是这样练习。

(七)

解脱的第三条路是:禅定和智慧同步。如果禅定与智慧同步,就会直接进入“一心”。

如果先训练禅定,退出之后再开发智慧,就要选择观身。如果修习刹那定,觉知自己以后,就可以开发智慧,深度禅定会在后期出现,此类人既可以观身也可以观心。正如绝大部分的人所训练的,一会儿觉知身,一会儿觉知心。

至于在禅定中开发智慧,需要具备“出神入化”的禅定水平。

“出神入化”包括四个条件,缺少任何一条,都无法在禅定之中开发智慧。

第一,精通于入定。需要多长时间可以进入禅定?不能超过一次屏息的时间(笑)。如果是这种水平(隆波示范屏息动作),别想在禅定里开发智慧,这样根本无法“出神入化”的入定。

一定要能够非常迅速的入定,且必须娴熟于维持禅定,不能入定马上就出来了。观察一下,你打坐时,是否心刚一集中就立刻跳脱出来?心一集中就跳脱出来,是无法维持禅定的。禅定若无法维持,怎么可能在其中开发智慧呢?都已经掉出来了。

一定要精通于进入禅定、维持禅定与出脱禅定,不能进去了却退不出来。倘若有人对他说,你的家里失火啦(笑),他却退不出来(笑),这是不行的。

“出神入化”前三条是:精通于进入禅定、维持禅定、出脱禅定。最后一条是精通于在禅定中开发智慧。看到了吗?必须要“出神入化”,才能够没有刻意的开发智慧。如果有刻意,就不是真的。有刻意,就还有贪心。

如果谁走第三条路,修习禅定之后,就会看到禅支的变化。刚才的心有快乐,现在没了。或者刚才的心有去抓取,有“寻”有“伺”,心与所缘打成一片。一旦及时知道“寻”与“伺”,就会看到它们的生灭。心有“喜”,觉性知道,“喜”立即灭去,生起特别清晰的“乐”。觉性知道“乐”,“乐”也迅速灭去,生起特别清晰的“舍”。如果更加深入,身体会彻底消失进入无色界。有时会在无色界之中开发智慧,进一步看见内在的变化,有时心会抓住“空”,有时候心会逆流而上抓住“知者”。心抓住“空”,称为“空无边处定”;心逆流而上抓住“知者”,称为“识无边处定”;心既不抓“空”也不抓“知者”,什么都不抓,称为“无所有处定”。如果具备足够的觉性、禅定和智慧,照见心的变化,就可以在禅定甚至无色界定中,修习毗婆奢那,但要真的“出神入化”才行。

经典记载,最高的无色界定称为“非想非非想处定”,其几乎没有想蕴、没有感觉。经典记载说,惟有精通于观心的圣者们,才能在“非想非非想处定”开发智慧。若仅仅精通于禅定与观心,但是尚非圣者,那么只能在一至七定开发智慧,无法在第八定之中开发智慧。因为后者太过微细了。

无论是禅定引领智慧、智慧引领禅定,还是禅定与智慧同步,都无法脱离同一核心原则:有觉性,以安住且中立的心,照见身、心的实相。

比如,退出禅定后,心安住成为观者,看见身体在工作,就会有觉性的照见身的实相,知道身体不是“我”。安住且中立的心并不是刻意安住,是它自己安住的。及时知道“心跑了”,心就会自然安住。修习禅定至二禅之后,心会独立而凸显。只要想到“知者”,心会马上安住,非常简单。但要反复修习,否则这种安住是会退化的。

因此,无论是智慧引领禅定,禅定引领智慧,还是禅定与智慧同步,都离不开隆波所讲的原则——要有觉性。觉性知道身也行、知道心也可以。但要以安住且中立的心,也就是具备禅定的心去知道。因此,大家要持续努力,慢慢体会。

(八)

总结如下:第一步,持守五戒。每天持守五戒,心就会慢慢有快乐。想到持戒,心会舒坦满足、容易宁静。接下来就可以修习禅定。如果心太散乱,就要先训练让心休息的禅定。

禅定有两种,既能去训练宁静的禅定,又能训练安住的禅定,这是最好的。隆布特长老,称宁静的禅定为“禅”,也就是“能所合一”的禅定;而安住的禅定,心是知者、觉醒者、喜悦者,隆布特长老称之为“定”,也就是“能所分离”的禅定。这两种同样能达到四禅八定。但一种是心和所缘在一起,另一种则是心安住于心。

如果训练安住的心,却又需要休息,就先抓住所缘,比如抓住“佛陀、佛陀”,心跑了,知道,然后心和“佛陀”在一起。如果是观呼吸,心跑了,知道,跑去抓住呼吸,也知道,然后让它和呼吸在一起,呼吸会越来越浅,最后变成光,让心和光在一起,心与所缘在一起,就可以得到休息。

如果做不到,可是又想休息,就使用隆布特长老的小窍门,只是小技巧,不是原则,但能让心迅速宁静下来。在心特别散乱时,长老教导说试试屏住呼吸,屏住之后,用觉性抓住那个静止不动的地方,不用屏气太久,不然会断气的。稍微试一下,屏住呼吸,抓住那个静止不动的地方,憋不住了,就继续呼吸。好了,睁开眼睛,不用继续了,否则会黏着其上的。

工作疲累又紧张的时候,或是危机的时刻,都可以尝试。比如被上司叫去训斥(深呼吸)先稳定情绪。还有另一个技巧,就是做完之后再修习慈悲观,愿一切众生快乐、安详(笑)。本来是被上司叫去训斥的,结果却说要加薪,这样的情况也是有的。

上述情况均属于禅定,训练它们不是为了催眠别人的心,因为被催眠的心是无法修行的,觉性将会非常弱小。因此,绝对禁止催眠别人的心。如果修习慈悲观的力量非常强大,受到催眠就会被控制,一样需要小心。有些人很厉害,可以大面积进行催眠,法师和居士都要小心。如果怕被人催眠,就一定要有觉性。有觉性,就没有人能够催眠我们。看见了吗?觉性在任何场合与任何时间都是必不可少的。

如果需要宁静,就让心守住一个所缘。如果是应急,比如车祸要死的时候,屏息的刹那,心能够安住,去抓住那个感觉空空的地方,这就是小窍门。如果要抓住核心,就要有次第的训练禅定。刚才说的只是应急之策。

如果无法修习禅定,礼佛念经之后,可以持续修习慈悲观,持续想:愿一切众生快乐,彼此没有怨恨,愿一切众生分享我们的功德,这样重复的思维下去,心便会清凉而有禅定,这种禅定是宁静型的,可以用于休息,然后心就会积极、健康、愉悦。如果修错了,太紧绷了,就会发疯。强迫心去宁静、紧绷,就可能会疯。因此要轻松自在,让心可以休息。

另一种用于开发智慧的禅定,是心安住于心。这个取决于修习一种方法:心跑了,知道,心跑了,知道。持续地练习:心跑去想了,知道;跑去紧盯住所缘了,也知道。如此便会得到心跟自己在一起的禅定。

要用功!持戒之后,训练心有禅定,如果得到两种禅定是最好的。一种用来休息,用来活在世间,让心有力量,另一种心安住于心的禅定用来开发智慧。看见身不是我,苦、乐、好、坏不是我,它们都不是心,完全分开。五蕴散开成一个部分、一个部分的,不再是我。就这样训练,直至心只是知者、观者。

(九)

最后的阶段是开发智慧。谁适合哪条路,就走哪条路。精通禅定的,出定之后观身。而活在红尘的人,只要能够“心跑了,知道、心跑了,知道”,既观身也观心。身体明显,就知道身体,心明显,就知道心。我们无法选择,是觉性在自己选择。如果禅定与智慧同步,就要在禅定之中单纯地观心,无法观身,因为观身的瞬间,心会从禅定退出。

以上几种情况,都离不开隆波讲过的核心原则——有觉性,以安住且中立的心,照见身与心的实相。希望大家记住这句话。

若想要让心宁静,就带它去和一个让它有快乐的所缘持续在一起,前提是这个所缘不诱发烦恼习气,如此就会获得禅定,此即是窍门。奢摩他有四十种方法,秘诀就是这句话!引领心去跟一个让它感觉快乐的所缘持续在一起。

修习毗婆奢那则有三条路:禅定引领智慧,智慧引领禅定,禅定与智慧同步;或者,观身、观受、观心、观法。但依然离不开隆波所说的原则——有觉性,以安住且中立的心,照见身、心的实相。如果没有学习和听闻过,不可能如实照见。要么太紧,比如:观腹部起伏,心会紧缩;经行时,心会紧绷;打坐时,心会紧绷。这样就没有如实,太紧了。如果忘了身和心,又会太松。心如果沉闷,就太紧,如果及时的知道它,就会慢慢松开。

大家跟得上吗?应该是明白了。绝大多数人的脸是发亮的。隆波第一次来这里的时候,有点后悔,心想,真不该来。漆黑一片啊(笑),找不到一个觉知自己的人,有的只是紧盯!紧盯!时至今日,大家已经有了全然的变化,有谁感到自己进步的?大家已经变了,要用功啊!佛陀的法,会在极短时间之内让人彻底改变,绝不冗长!今天就讲到这里。

如实观照的方法

隆波帕默尊者

2013年6月30日

蘇林府布拉帕然寺

(一)

願各位吉祥如意!

佛法並不難。佛法就是認識我們自己。

所謂的我們自己,也就是身與心。

我們要認識身與心,直到照見它們的實相。如果照見身心的實相,在初級階段就會親證「我不存在」。如果「我不存在」,苦便無處可藏。

通常,苦安住於身、安住於心。

倘若繼續修行下去,智慧將會進階地提升,繼而照見——我們稱之為「不是我」的,那它是什麼?

有的只是苦:此身是苦,此心是苦。學習佛法並不繁復,只是瞭解苦而已。無論何時,一旦清楚地照見了苦,心便會放下對於身和心的執著,從此解脫自在,巨大的幸福有如泉湧,那是極為神奇的。

今天要分享的主題是《如實觀照身心的方法》。知道了方法,就要開始實踐。如果知道方法卻不實踐,就像取得了藥方卻不配藥,疾病是不會痊癒的。因此,先要學習配藥的方法,一旦學會了配藥,就需要服藥。聽法能夠讓我們知道修行的方法,一旦知道了方法,就要著手於實踐,不實踐是不可能離苦的。

(二)

在隆波講解具體的細節之前,我們先約定一下規則。

隆波所講的法是源自於佛陀,並且經由師父們代代傳承下來。

佛法是極為尊貴與殊勝的!佛陀開示說,在他涅槃之後,他所教導的戒與法——應如是行持,不應如是行持——就是他的化身。所以我們一定要以真正的恭敬心來聽法。

心若無定力,飄忽游移,就被稱為是對法沒有恭敬心。即便端坐合掌,心卻飄搖不定、東游西蕩,或者想要回家之類的,都稱之為「不恭敬法」。

若是恭敬法,身、口、意都要有所規矩。沒有規矩不成方圓。首先,在隆波的講法過程里,請勿照相。照相的時候發出的「??」聲,會讓周圍人喪失定力,原本能夠領悟佛法的,卻由於心飄搖不定(而無法領悟),這便是導致惡業了。我們令別人在聽法之時禪定退失的惡業,總有一天會回返到自身。(所以)有手機的,請關掉聲音,誰尚未關掉的,請先關掉。

現在這個時段,相當於我們正在親近佛陀,就要開始聆聽法義,我們要真正以恭敬之心來聆聽。如果干擾到別人,損失會非常大。

大概三十年前,在隆布敦長老的葬禮上,當時,阿姜摩訶布瓦尊者就是在此處講法,尊者剛開始講話,就有人起身照相,尊者就停了下來。一旦停止照相,尊者又開始講法,但完全另一個內容。一旦尊者又講法,他們又起身照相,尊者就又停下。到了第三次的時候,尊者嚴厲地說:「怎麼如此肆無忌憚,居然對法毫無興趣,只有興趣照相?!」

為何尊者說他的法已經滅了三次呢?因為我們的心沒有真正安靜下來,飄忽游移,一心只想著照相。因此照相是極大的干擾,現在別急著照,之後有機會的。

看見了嗎?當有人經過時,我們的心就會跑到他那去。體會了到嗎?心是游弋無根的。(因此)要讓心跟自己在一起。

在聽法以前,我們要先屏蔽掉讓心飄移的事,尤其是會干擾到別人的行為,一定要避免。今天需要囉嗦一些,因為感覺大家都很喜歡照相,照得太多了,對於照見身心的實相並無多大益處。

(三)

障礙我們照見身心實相的頭號大敵就是:心的走神。

能夠認識到心的走神狀態嗎?知道心跑掉的狀況嗎?心跑去想了,跑去思維這件事、考慮那件事;或者看見有人經過,心就走神了去看他。看他的時候,心在他那裡而忘了自己——忘了自己的身體,忘了自己的心。忘記身心的時候,就稱為「缺乏覺性」。

覺性是非常重要的工具,我們的心一定要覺知自己。如果修行之後,心沒有跟自己在一起,始終跑去看、聽、想,有身忘記身,有心忘記心,這樣根本無法實踐。在忘記身心的時候,怎麼可能照見身心的實相呢?因此,散亂走神而忘記自己的身心,是修行者的頭號大敵。

我們要努力的最大限度的覺知自己,持續的覺知自己。覺知自己的訓練一定要反復練習。通常,我們的心一直在走神。心從我們一出生就被往外送,隆布敦長老稱之為「將心外送」。心跑到外面去看、聽、聞、嚐、觸、想,從六根(眼、耳、鼻、舌、身、心)跑出去尋找色、聲、香、味、觸以及所思所想之事,心一直往外跑。

隆布敦長老一針見血的指出,這就是苦因(集諦)。一旦心跑到外面,就平白浪費了生命。跑去看的時候,看見了別人與它物,卻忘了自己的身心;跑去聽的時候,專心聽別人講話,卻忘了自己的身心;跑去想的時候,只知道所想的內容,卻忘記自己的身心。

忘記身與心,就稱之為「缺乏覺性」。因此我們的重要工作是——訓練心跟自己在一起。努力訓練讓心跟自己在一起,常常覺知自己,別走神太久。心可以走神,但不要太久。一走神,就要知道;一走神,就要知道。

如何訓練才能剛一走神就很快知道呢?需要反復練習。心習慣於一直往外跑,從孩提時代就是如此。比如,去看望剛成為母親的人,有誰曾經探望過?看見粉粉嫩的新生嬰兒,我們喜歡逗她,有時用手指去碰觸他來惹他注意。嬰兒從那時就不斷被外界吸引,從兒時起,心就被誘導著向外面跑,被不停地教導道:這是爸爸、媽媽、這個那個,一直被吸引到外面。

(四)

我們的心不曾跟自己在一起,一直習慣於流浪在外。因此,我們要開始訓練。

訓練的方法是先選擇一種禪法,擅長念佛就念佛;擅長觀呼吸就觀呼吸;擅長觀腹部升降就觀腹部升降;擅長經行就經行。先練習一種禪法,然後觀察自己的心。

比如,「佛陀、佛陀」念下去,心跑去想了,及時知道;「佛陀、佛陀」,心跑去盯著佛號了,也要及時的知道。或者觀呼吸時,心跑去想了,及時知道;心跑去盯著呼吸了,也及時知道。心跑去想,就是心的移動,是往外送;心緊盯著呼吸,也是心移動去盯的。從心的本位移出去跑到呼吸上,同樣是往外送。因此要常常及時的知道心跑到了外面,一跑,就知道,一跑,就知道,如此訓練下去。

「佛陀、佛陀、佛陀」……心跑去想了,及時知道;呼吸、呼吸,心跑去想了,及時知道;觀照腹部的升降,心跑去想了,及時知道;或者心跑到了腹部,也要及時知道。如果經常的及時知道心的跑掉,心就會自己回來與自己在一起。

及時的知道心跑掉的瞬間,心會自動回來,而不用拉它回來,這一點非常重要。有些人對此不明白,他們曾經聽過導師們教導說,不要把心往外送。於是,他們就竭盡所能的強迫心不往外跑。如果強迫不讓心往外跑,心會緊緊的、沈沈的、硬硬的、笨笨的、昏昏沈沈。這樣的心是不善心,這樣的心是不好的。善心是輕鬆、柔軟、敏捷、老實地知道所緣,心安住成為觀者,只是觀者而不是演員。

但是要成為觀者,必須經由訓練。如果不訓練,心會習慣性的外送。我們要訓練「佛陀、佛陀」,心往外跑了,及時知道;觀呼吸也行,呼吸時覺知自己,之後心跑去想了,忘記覺知自己了,及時知道。一定要反復訓練,這非常重要。

如果我們忘了自己的身心,怎麼可能瞭解身心的實相呢?如果無法瞭解身心的實相,是絕無可能體證道、果、涅槃的。

(五)

如果我們忘了自己的身心,怎麼可能瞭解身心的實相呢?如果無法瞭解身心的實相,是絕無可能體證道、果、涅槃的。

要想體證道、果、涅槃,必須覺知身與覺知心。頻繁照見身心的實相,頻繁以及持續的照見,直到正確的領悟現前。

首先,不忘記身,不忘記心,持續看見身自行工作、心自行工作。如果忘記了身心,身體自行工作時,比如它呼氣時,我們不知道;它吸氣,也不知道;它行、住、坐、臥,我們都不知道。(其實這些)都需要及時的知道。或者,心快樂,不知道;心痛苦,也不知道;貪、嗔、痴,統統都不知道。對身心毫無所知,這是要不得的。

我們要努力而頻繁的覺知自己。每天堅持訓練,心跑了知道,心跑了知道。如果引用隆布敦長老的話就是:及時的知道心在往外送。

心跑去想了,及時知道;心跑去看了,及時知道;心跑去緊盯著,及時知道。之後,心就會與鮮活的自己安住在一起。

一旦心與自己在一起,接下來的工作就是緊隨著去觀身工作、觀心工作。如果忘了身心,身體運作時,就無從知道。心在運作——苦、樂、好、壞,我們統統不知道。因此要覺知自己,頻繁的觀身在運作與觀心在運作。如此觀身、觀心在運作,稱之為「開發智慧」。

(六)

僅僅覺知自己是不夠的。

有些人僅僅覺知自己,就此止步,不願意進而觀身的運作、觀心的運作,這並不是真在開發智慧,僅僅覺知自己,只能算是禪定。有覺性,然而並未開發智慧。因此,一旦心和鮮活的經驗在一起了,就要像觀別人一樣的觀身運作、觀心運作。

比如身體呼氣,心只是觀眾;身體吸氣,心只是觀眾;身體行、住、坐、臥,心只是觀眾,就是這樣持續的訓練。苦樂生起在身,心只是觀眾;苦、樂、不苦不樂生起在心,心只是觀眾;貪、嗔、痴等煩惱生起在心,心也只是觀眾,別去干擾它們。

無論什麼生起在身,只是知道、只是看見;無論什麼生起在心,只是知道、只是看見。

要想了知這些根本不是難事。持續的覺知自己就可以了知。比如,身體呼氣,覺知;身體吸氣,覺知;身體行、住、坐、臥,覺知;持續的覺知,接下去智慧將會生起——看見身體始終被苦在逼迫著。

呼氣有快樂嗎?呼氣一會兒就苦了,必須吸氣;以為吸氣會有快樂,吸氣一會兒又苦了,必須呼氣。我們還在呼吸,其實只是為了離苦而已。

苦始終在逼迫著身體。為什麼我們必須換姿勢呢?一會兒站,一會兒走,一會兒坐,一會兒躺,即便坐著,也必須左轉右轉,因為在被苦逼迫著;躺著也要輾轉反側。晚上睡覺不翻身的人有嗎?不太有的。因為躺著太酸太麻了,就會翻身,以為翻身便舒服了,但是剛翻身不一會兒,就再度又酸又麻,仍然需要再次翻身。身體就是這樣始終被苦逼迫著的。

因此我們需要回來覺知,一旦心跟鮮活的經驗在一起了,就會照見身體是始終被苦在逼迫著,如此就是稱之為「修行」。

(七)

的修行。佛陀的修行是訓練讓心安住,讓心回來覺知身、覺知心,之後再開發智慧:照見身心的實相。

擅長觀身就觀身,擅長觀心就觀心。比如隆波從小就訓練觀呼吸,以為擅長觀身,觀身沒多久,身體感就消失得無影無蹤了,無身可觀,不知道接下來該觀什麼。身體感一旦消失,就不會修行了。就這樣耗著時間,直到碰見隆布敦長老。

隆布敦長老是非常神奇的大師。隆波曾經跟隨過的師父差不多有四十位,沒有任何人像隆布敦長老那樣神奇。

第一次拜見長老是在1982年2月6日,我對長老說:長老,我想修行。他並未回應,只是安靜的坐了近一個小時,他靜靜坐著,我以為是長老歲數太大,吃完飯就睡著了。第一次見面還不理解,以為他睡著了。靜靜坐了很久,長老睜開眼睛教導我說:「修行並不難,難的是那些不修行的人。已經讀了太多的書,現在開始讀自己的心。」

長老指導人去實踐,完全是有針對性的,不是那種自己曾經怎麼修行,就教導別人怎麼修行的師父;也不是泛泛指導一下,並非是那種老師。

長老給予每個人的指導都是不一樣的。比如他教導隆波去觀心,因為對於習慣思維的人而言,最適合觀心。而對於喜歡舒適、快樂、漂亮的人來說,則觀身。修行有好幾類,隆波是通過觀心開發智慧的。觀心時,要讓心和鮮活的自己在一起,別走神。如果走神了,心快樂或是心痛苦,都不知道;心好、心壞,也不知情。這都是由於心走神了。

訓練心跟自己在一起。心能夠安住之後,進而觀察心的運作變化。(隆波)一開始並未明白要領,訓練了自己三個月,去向長老做禪修報告:「長老,我會觀心了。心無論跑去哪裡,我都可以及時知道,心便會安住,就這樣獨立凸顯,始終呵護著它,既不迷失也不走神,可以一直覺知。」

長老回答道,「那樣根本不是在觀心,而是在干擾心。心有職責去想、去思考、去造作。一旦它被人為訓練成為不想、不思考、不造作,而只是覺知自己,這就違背了心的自然天性。要重新再來!」

(八)

長老回答道,「那樣根本不是在觀心,而是在干擾心。心有職責去想、去思考、去造作。一旦它被人為的訓練成為不想、不思考、不造作,而只是覺知自己,這就違背了心的自然天性。要重新再來!」

既然長老讓我重新開始,於是我就按照他的教導繼續去觀照。

什麼是觀呢?觀就是——心是怎樣的,就如其本來的知道它是怎樣的。如果觀身,會照見苦。如果觀心,則比較容易照見無常。觀身的無常是比較難的,身體老得比較慢、病得比較慢、死得比較慢;而觀心,則是瞬間就能照見變化無常。快樂是臨時的,痛苦也是臨時的,貪、嗔、痴、好、壞,全是臨時的。

記得長老教導要去觀自己的心:觀心,好像看電影,它在上演愛情篇,我們及時知道;它在演繹生氣篇,也及時知道;無論好壞,只是觀者,並不進去干涉。長老剛開始教導觀心時,最初三個月隆波修錯了,去呵護心使之寧靜,就只是覺知自己,讓(觀者)獨立凸顯的安住。

長老說:「修錯了,那是干擾心,心有職責去想、去思維和造作。我們訓練到它不想、不思維、不造作,就只剩下覺知(是錯的)。」

長老要求我重來——要去知道:心快樂,知道;心苦,也知道;心好、心壞,如其本來的知道。每個人都能做到,因為正如長老所言:「修行並不難,難的是那些不修行的人!」

我們認識生氣嗎?誰曾經生過氣,請舉手。誰沒有舉手?那再請問,沒有生氣過,這是真的嗎?罵你一頓,看看你生氣不?生氣是什麼樣,我們都認識的。會起貪心嗎?剛才供養僧眾想得到更多福報嗎?貪,要去觀,但這樣的貪還算好,行善之後,想有更多回饋。供養一桶僧眾用品,希望中六合彩之類的,要及時知道貪心;或者供養僧眾想得到涅槃,慾望生起,貪心來了,也要及時知道。我們完全都可以知道。

生氣是怎樣的,我們知道;貪心是如何的,我們也知道;散亂是如何的,我們認識;萎靡不振,我們也認識。妒忌會嗎?有男人曾經妒忌過嗎?有哪個男人從未妒忌過的?不可能有的。人一定曾經妒忌過。會緊張嗎?會厭煩嗎?會厭惡嗎?

這些在心裡的感覺,我們都是認識的。接下來什麼感覺在心裡生起,要去知道:快樂生起,及時知道;痛苦生起,及時知道;貪嗔痴生起,及時知道;散亂生起,及時知道;萎靡不振生起,及時知道。無論什麼生起在心,都及時知道,這稱之為「觀心」。

觀心,不是去觀如如不動的知者。隆波那樣修過,長老說修錯了。於是隆波就來觀心的運作,一會兒快樂,快樂是無常的,快樂只是臨時存在,然後消失。痛苦時,痛苦也是無常的,只是臨時存在然後消失。好是無常的,貪嗔痴也是無常的,所有在心裡生起的都是無常的,都是無法控制的。命令它快樂,可能嗎?命令它永遠快樂,試試看!它會聽從嗎?命令不了的。心是無法命令也不受控制的,那被稱之為「無我」。無我——表示它們不在控制範圍之內。

觀身就會清楚的照見苦,觀心則會清楚的照見無常與無我。心,命令它快樂,它不會快樂;禁止它痛苦,它依然痛苦;命令它好,它依然不太好;禁止它壞,它卻依然很壞。比如,有時我們決定再不生氣了,但很快又生氣了;下定決心不再散亂,很快卻又散亂了。我們無法禁止它。這個無法禁止,就稱之為「無我」。

觀心,就是及時知道自己的心,要照見心是無常的、心是無我的,不受控制。這才能夠叫作「開發智慧」。

如果只是覺知,維持著如如不動的覺性,那是不對的。隆波曾經做錯過,被長老指著臉說,「錯啦!(這是在)干擾心。」

一旦明白了訣竅,長老就指導我要去「觀」,於是隆波就「觀」。心快樂了,知道;快樂消失了,也知道,變成沒什麼感覺;心沒什麼感覺,臨時存在之後消失,又變成痛苦的心;痛苦存在一段時間後消失,又變成沒感覺了;沒什麼感覺消失以後,心又快樂起來……

(九)

我們的心是自行變化的,永不停歇。眼睛看見東西,心就會變化;耳朵聽見聲音,心也會變化;鼻子聞到氣味,舌頭嘗到味道,身體觸碰到(東西),心都會變化;心跑去想,心也會變化。有時候想到某人會快樂,會嗎?想到另一些人會極其討厭,心就會苦起來。心去想,就會變化。眼睛去看東西,心也會變化,看見漂亮、美的,心喜歡;看見不漂亮、不美的,心就厭惡。聽見這樣的聲音喜歡,聽見那樣的聲音不喜歡。

眼、耳、鼻、舌、身、心(意)六個根門,日日夜夜與外界接觸,這樣的心始終動蕩不安。眼睛看見東西,心就會動蕩,產生滿意、不滿意、快樂、痛苦、好或者壞;耳朵聽到聲音,心也會動蕩,產生滿意、不滿意、快樂、痛苦、好或者壞;心去想,心也會動蕩,產生滿意、不滿意、快樂、痛苦、好或者壞。

要持續而及時知道心的變。心快樂,知道,就會照見快樂是暫時的;痛苦也是暫時的。無論什麼都只是暫時的,這樣照見也是可以的。或者照見不受控制,無法指揮它們,命令它快樂,它並不快樂;禁止它痛苦,它卻依然痛苦;無法命令它好,也無法禁止它壞,就這樣持續觀察實相。越來越多的觀察,直到有一天心願意接受實相——此身非我,此心非我。

身體是一堆始終進進出出的物質元素,時而吸氣,時而呼氣,時而進食,時而排泄,時而喝水又變成汗液、小便排出體外,物質元素始終循環往復,並不是固定不變的實體。有的只是苦的聚合,始終被苦逼迫。

持續觀察下去就會明白,身體根本不是什麼難得的寶貝。我們並不能真的指揮它。我們一直被苦逼迫,始終在艱難的掙扎,想要一點點逃離痛苦:持續呼氣就會苦,必須吸氣;持續吸氣也會苦,必須呼氣;坐著會苦,需要換姿勢;站、走、躺也苦。持續觀照會看見它們是苦,根本不是我們,也無法被指揮。

心也是同樣的,有的只是無常——始終變化。眼耳鼻舌身心與外面接觸,心就始終在變化。不能控制也命令不了,就這樣持續觀察,一而再,再而三,七天、七個月、七年,觀照下去。如果波羅密圓滿,所耗費的時間會更短;如果波羅密還不夠,所用的時間就會更長。

有些人不假時日就會清楚照見:此身此心不是「我」,此身此心都只是元素。身體是地、水、火、風元素,安住於空元素里。心也是元素,是「知」元素,不是人,不是眾生,不是我們,不是他們,有的只是無常,有的只是苦,有的只是無我。這樣照見就會體證初階的法,成為須陀洹。

並不是很會靜坐就能夠成為須陀洹。能夠打坐很好,但是打坐之後只是靜止不動,就不好用了。一定要頻繁了知身心的實相,直到照見身心的實相。要想成為須陀洹,並不難。

長老教導說:「修行並不難,難的是不修行的人。已經讀了大量的書,從今往後讀自己的心吧。」要去讀——心快樂,知道;心痛苦,也知道;心好,知道;心壞,也知道;無論心怎麼樣,都要持續知道,直到有一天,智慧永遠照見,心自己得出結論:身不是我,只是一堆持續流動的物質元素,無法控制,始終被苦逼迫。心不是我,它自行運作,始終變化。就這樣持續的觀照。

(十)

今天講到須陀洹就足夠了!體證須陀洹之後,再繼續學習。隆波很有福報能夠跟隨隆布敦長老,跟隨長老學習以後,會跟長老的弟子們互動。問他們,長老都還教導什麼?結果發現長老對於每個人的指導都是不同的。於是就不斷地學習、觀察和體會,瞭解到:「哦,法是一個階段、一個階段的。」

初步階段要照見「它們沒有實體,它們不是我」,身非我,心非我,先這樣照見。繼續到後面的階段就會照見——身是苦,心是苦。何時照見苦,何時心就會放下;如果沒有看見苦,心不會放下,會依然執著身心。

長老圓寂前的第36天,我最後一次來頂禮長老,長老從下午一直教導到天黑,教到氣喘吁吁,因為身體本來就不舒服,剛從朱拉醫院出來,坐著直喘氣,隆波當時特別心疼長老,就跟他說:「長老,您已經太累了,我先回去吧。」

長老回答說:「還不能回去,一定要先記住:修行啊,碰見知者要滅掉知者,碰見心要滅掉心,才能夠抵達真正的純淨無染。」長老教導到這裡。

「明白了嗎?」

我答說:「不明白,但是會記著的。」

「嗯,記著。」長老囑咐道。

修行是分階段的:初級階段——觀身、觀心自己在運作,直到彷彿是在看別人似的,不再是我。我不存在——有的只是物質元素而已;最後階段也是繼續觀照實相,以覺性與智慧來深度洗滌身心,清楚的照見「此身是苦、此心是苦。」

如果明白「此身是苦、此心是苦」,就稱之為照見「苦諦」;何時清楚的照見「苦諦」,就會斷除「集諦」(苦因);斷除了「集諦」,就在那一刻放下了慾望。斷除「集諦」的一刻就會照見「滅諦」;照見「滅諦」的一刻,就會生起「道諦」。阿羅漢道生起的時候,所有一切都生起在同一瞬間——知苦諦、斷集諦、證滅諦、生道諦發生在心生滅的同一個瞬間。隨後,盤旋在心底的輪回將被徹底摧毀,心從此解脫自在。

大家要用功!我們已經是佛教徒了,已經有機會聽聞法義,不用功就太遺憾了,浪費了最寶貴的機會。我們已經有了很好的機會。

今天我們已經供養僧眾、受戒,這很好。接下來就要實踐,佈施、持戒與修行。訓練修行,起步階段是能夠覺知自己。別走神太久!「佛陀、佛陀」,心跑了知道;或者呼吸,心跑了知道。一旦心跟自己在一起了,就觀察身心的實相。觀身工作,觀心工作,最後會照見「我不存在。」

「我不存在」——就會證到初階的法;接下來繼續進展,那麼存在著的是什麼呢?就是苦而已。我不存在,存在的只是苦。若這樣照見,就會體證最終的法。心會放下所有的執著,解脫自在,擁有無限的快樂。一定要用功,要親證,要圓滿一切。佈施、持戒之後,開始逐步深入的修行。

修行有兩種:一種是訓練讓心安住,跟自己在一起,稱之為達到禪定。有了覺性和禪定就可以開始另一步:開發智慧。觀察身的實相、觀察心的實相,稱之為毗婆捨那的實踐。要有佈施、有持戒、有修行。

修行有兩種,一種是訓練讓心安住,跟自己在一起,得到禪定。另一種是訓練讓智慧生起,照見身心的實相。已經有機會了,就要逐步深入,別虛度一生。

蘇林人並不愚痴,隆波曾經四處參訪過許多大師,跑了一圈,發現蘇林人是極具智慧的。這是高智慧的一方風水寶地。蘇林人在物質方面可能稍微落後,然而覺性與智慧並不匱乏,反而更勝一籌。若無機會聽到大德們的教導,就沒有機會好好利用自己的原始資源。

今天隆波教導過了,大家要好好利用自己的覺性和智慧。以前蘇林人的修行特別棒!居士也很棒,並不是不會修行;以前出家師父非常多,時至今日幾乎全不在了,只剩下不太會修行的我們。因此要用功啊!逐步深入的訓練自己。

今天講到這裡應該夠了。四十五分鐘了,再長就會頭暈的。接下來做禪修報告,有人覺得奇怪,為何要做禪修報告?事實上,以前的修行實踐並不是坐著聽開示的。修行實踐,參訪老師,然後一問一答。

以前通常是一問一答,不太有大型開示。尤其隆布敦長老更是不登法座,根本不會公開的開示。但是如果你去請法,長老的回答最是一針見血!只不過以前實踐的人很少,可以一個一個地問。如今實踐的人非常多,一次聽法就有成百上千人,逐一參問是行不通的,只有在集體場合問了。沒有其他選擇,大家只能膽子大一點。有人想問很多問題,但害怕話筒,不敢問,膽子大一點,有什麼就問,別怕愚痴,別怕丟臉。害怕愚痴會永遠愚痴,把愚痴拿出來展示,才會慢慢聰明。有人不敢跟隆波互動,害怕露家底。事實上,並不會揭露誰的,如果揭開都太慘不忍睹了,所以不會的。

佛教与众不同之处:开发智慧

隆波帕默尊者

泰國農業科技大學

2013年3月12日

大家吉祥如意!

如果我們想學習佛法,首先就要明白學習的目的。

佛法不是用來欣賞與娛樂的。如果僅僅為了獲得福德而聽法,也遠遠不夠。

事實上,我們聆聽與學習佛法,是為了掌握提升心靈的方法。

提升是為了什麼?為了有一天我們的心可以永遠離苦得樂。無需依賴別人或者它物,在我們的內心就有喜悅、寧靜、祥和與圓滿。無論發生什麼,都可以快樂——即便我們也會老、會病、會死、會與所愛的別離,會在生命中遭逢怨憎會、求不得等苦。

最理想的情況是,我們可以無苦或苦極少地活著。如果訓練至爐火純青,我們會毫無心苦,僅僅只剩下身苦。

佛陀教導眾生從心苦之中解脫而出的方法,我們必須學習。

以我們的心靈品質和波羅蜜而言,是無法獨力尋到離苦之路的。依靠自己就可以離苦的,惟有正等正覺的佛陀與獨覺佛(辟支佛)。我們這樣的水平稱之為「隨佛」(聲聞),意味著需要通過追隨佛陀而知曉。我們無法依靠自己就了知,我們需要學習。聆聽法談、閱讀法寶或者聽法談CD,稱之為理論學習。一旦理解了修行的原則,就要著手於實踐,以提升心靈。

提升心靈,有兩個核心內容:

第一個是提升散亂的心,讓心品嘗到寧靜與快樂,這稱之為「奢摩他的修行」。第二個是提升心靈以便知曉生命的真相,從而令正見生起——正確領悟生命的實相。這稱之為「毗婆舍那的修行」。在實踐階段,有兩項核心的工作:

第一,讓心休息於寧靜,使之獲得力量。

第二,開發智慧,令心照見實相,接受生命的真相。

佛陀教導道:何時具足智慧,何時心就會抵達純淨無染而解脫自在。

佛陀還教導道:人能夠抵達純淨無染,是緣於智慧。

因此,我們的核心任務是開發智慧。修習寧靜,僅僅是輔助工作,主要的核心是開發智慧。

實踐階段涉及的開發智慧,不同於聽講座或是理論學習。比如,隆波講給大家聽的,是理論階段的法,當我們聽法而明白了如何實踐以後,就要動手去做。如果做對了,就稱之為已經開始修行。我們的戒、定、慧將會有次第的提升,直至有一天智慧圓滿,就會照見生命的實相。

在佛教里,初級智慧是指體證初級階段的實相。初果須陀洹,擁有初級智慧。

倘若尚未達到須陀洹,就表示低於初級智慧。按照佛教的標準,我們還未能明白生命的實相。

須陀洹的初級智慧會照見:「我」不存在——此身非「我」,此心非「我」。

終極智慧則照見:那麼存在的是什麼?是苦本身。此身是純粹的苦,此心是純粹的苦。

若能抵達這樣的洞見,苦的止息便會發生。無論何時,心照見實相,智慧便會圓滿。

當照見「此身是純粹的苦」,想讓身體快樂的慾望便不再生起,想讓身體離苦的意欲也不再生起。心會進入中立,不再執著身體,就會放下身體。

於是出現神奇的一幕:心放下了對於身體的執著。

而最不尋常的是——心居然也能放下對於心的執著。

何時若照見「此心是純粹的苦」,心便會將心歸還給世間。

我們極力呵護身體等五蘊,誤以為它們極其珍貴——會帶來快樂。

待到智慧圓滿就會照見:此身是純粹的苦,此心是純粹的苦。若能照見到如此程度,心會將身與心都歸還給世間,不再抓取。如果對名色或身心不再執著,我們將徹底脫離心苦。

苦的生起,是緣於心跳進去抓取,跳進去抓取所緣,抓住色法與名法不放。

這一洞見是別人不曾教導過的,僅存於佛陀的教導之中。

至於佈施、持戒,以及修習寧靜型的禪定,均未抵達開發智慧的階段,這些在其它導師的教導里也有,大同小異。佈施、持戒、修習禪定,是宗教共有的教導。

而佛陀的教導則更進一步——開發智慧。

如果不學習它們,身為佛教徒的我們就無法充分體嘗法味。

若不涉及開發智慧,便無需佛陀出世。

智慧的生起不是依靠思維而來。

我們習慣於透過閱讀、聽聞與思維來助長智慧。通過閱讀或聽聞而來的,稱之為「聞慧」;透過思維、分析、推理而來的,則稱之為「思慧」。聞慧和思慧,只是理論學習。

此外,還有另一種方法能夠增長智慧——觀察。

以深入的洞悉與清晰的照見,去學習和瞭解:身究竟是怎樣的?心究竟是怎樣的?

這個「深入的洞悉、清晰的照見」,稱之為「毗婆舍那的修行」。

就像是研究員做調研工作,毗婆舍那的修行,好比是現場調研。現場調研就要親臨實看,不是依靠思維或查閱資料,我們要親臨現場去看看:真相到底是什麼?

照見真相的方法,稱之為「毗婆舍那的修行」或是「開發智慧」。

以上這些,是隆波將佛陀的教導概略的講解給大家聽。

首先,我們必須聽法、學習理論、瞭解實踐的方法。

實踐有兩個部分:

第一個是讓心有快樂,稱之為「奢摩他的修行」。

第二個是讓心生起智慧,稱之為「毗婆舍那的修行」。

初級智慧會照見「我不存在」,

終極智慧會照見「存在的即是苦」。

何時照見「存在的即是苦」,何時就會放下。

將身心歸還給世間,再無任何執取,我們將抵達真正的解脫自在,自此徹底離苦。

上述是先給大家呈現的概貌圖。

接下來,隆波將要講解兩種方法的具體細節:如何修習讓心寧靜的奢摩他,以及如何修習毗婆舍那?

如果不學習也不瞭解,是不可能正確實踐的。泰國的修行人非常多,大家參加各種大小型的禪修營或者閉關。有時成百上千人一起打坐,人山人海,以為這就是在修行了。事實上,大部分人僅僅停留在修習寧靜,並未開發智慧。因此,沒有機會體證道、果、涅槃。

若未開發智慧,便無法抵達涅槃,只能得到寧靜。只能進至天堂或梵天界,成為天神或梵天神,而無法抵達涅槃。

因此,我們需要學習兩種方法。

第一種方法,是訓練讓心寧靜。讓心寧靜有什麼好處呢?心的自然狀態是始終在「跑」:時而跑去看、時而跑去聽、時而跑去想,始終四處竄動,竄到眼、耳、鼻、舌、身、心。跑去看,跑去聽,跑去嗅,跑去嚐,跑去觸,跑去想和造作,心始終處於動蕩不安之中。

讓我們觀察一下實況。比如,此刻在聽隆波講法,注意了到嗎?有時我們是在看隆波的臉,有時在專心聆聽,聽了兩三句,就跑去想了——去總結隆波講的到底是什麼意思。聽著、想著,聽著、想著,心就這樣循環往復。時而跑去看,時而跑去聽,時而跑去想,這是我們無法選擇,也控制不了的。

心跑到眼、耳、鼻、舌、身、心,一會抓住這個所緣,一會抓住那個對象,這樣心不會有快樂,也不會有安寧。如果想要讓心快樂和安寧,就要帶領心去和一個所緣在一起。而不是讓心跑到六個根門:眼、耳、鼻、舌、身、心——跑去看,跑去聽,跑去聞,跑去嘗,跑去感知身體的觸碰,跑去想和造作。

我們不再放任讓它一直無頭蒼蠅般的亂撞,而是訓練讓它跟單一的對象在一起。先觀察一下,自己的心究竟與哪類所緣在一起會有快樂,然後就可以引導心和那個所緣在一起。

有些人盲目模仿別人去觀腹部起伏,或者觀想水晶球等。觀了之後感到胸悶、不舒服,這稱之為「不適合自己的根器」。

如果訓練是為了得到寧靜,選擇的所緣就必須讓心有快樂。念誦佛號以後有快樂,就持續念誦佛號,一旦心快樂地念誦佛號,它就不會跑去搜索來自眼、耳、鼻、舌、身、心等方面的快樂。又或者覺知呼吸,輕鬆自在的呼吸,舒舒服服的覺知,心若能快樂的覺知呼吸,就不會去尋找其他所緣,不會跑到眼耳鼻舌身心,而只是與呼吸在一起。或是觀照腹部起伏而有快樂,就去觀照腹部起伏,心滿足的和腹部在一起,不再晃到別處。

當心有了愉悅和寧靜,就不會再跑去眼、耳、鼻、舌、身、心,這就是修習奢摩他的竅訣。

要選擇適合自己的禪修方法,必須先瞭解自己。比如,有些人非常容易生氣,想通過經行讓心平靜下來,結果越走越生氣,這稱之為是選擇的方法不適合自己的根器。

我們必須選擇適合自己的禪法,就好像買衣服。你要挑選合適自己的衣服,而不是依照喜好來決定。如果衣服太大,而我們個子小,難道要大吃大喝讓身體長大來撐起衣服嗎?或是喜歡小一號的,難道要忍飢挨餓讓身體縮小擠進衣服里嗎?不要這樣,這樣訓練是不會成功的。

一定要瞭解什麼禪法適合自己——自我評估。如果念佛有快樂,就念佛;如果覺知呼吸感到快樂,就覺知呼吸;如果觀照腹部起伏有快樂,就觀照腹部起伏。任何一種方法都可以,只要它不誘惑我們的煩惱習氣。

比如,打牌也有快樂,問說有禪定嗎?有的。但心是上下起伏的:手氣好,就高興;手氣糟,就難過生氣。我們一定要選擇不引誘煩惱習氣、讓心輕鬆舒服的所緣,比如念誦佛號、觀照呼吸,不會引誘煩惱習氣。而玩牌、釣魚之類的,則會煽動起我們的煩惱習氣。

還有人認為,既然心要和一個所緣在一起,於是就一整天盯著股票行情,從開盤盯到閉市,然後說心也跟一個所緣在一起了。這是不會有效果的,因為心不平靜。心是上下起伏的,因為股市誘發了煩惱習氣:時而有貪心,時而有嗔心。

所以必須掂量自己:如果自己很容易生氣,適合容易生氣者的禪法,必須是輕鬆舒適的。比如修習慈悲觀,內心不斷思維:「願眾生快樂,彼此沒有怨恨。」內心持續想著不與任何人結惡緣,只想著讓別人擁有快樂。這樣心就會慢慢清涼下來。容易生氣的人可以考慮修習慈悲觀。

如果是欲貪型的人,貪欲比較熾烈,也許可以思維身體:觀想色身不淨——它由皮囊包裹,有九個大孔和數不清的小孔,每個孔都不停有骯臟之物流出。這樣思維便能夠抑制貪欲。又或者,心若特別散亂,就可以覺知呼吸。呼氣時,覺知自己;吸氣時,覺知自己。最後心就會平靜下來。

我們需要觀察自己適合什麼類型的禪法,要慢慢體會。

奢摩他的禪法非常廣泛,隨處可見。看看四十種修定的業處,選擇試試。

在佛陀的時代,有些比丘會修習非常奇特的禪法。比如周梨盤陀尊者,他是摩訶盤陀尊者的弟弟,摩訶盤陀尊者是非常優秀的比丘,是覺性和智慧都甚為出眾的上首阿羅漢大弟子之一。他讓弟弟出家並且教導弟弟背誦贊佛偈,然而弟弟在念誦時,心中毫無寧靜,記不住也背不出來,十分氣餒。哥哥也很沮喪,認為弟弟不可教,便遣返他說:「走吧,你出家是不會有結果的。一篇經文都不會背誦,還能做其它什麼呢?」弟弟也感到傷心,想要離開寺廟還俗。

於是他們去頂禮佛陀。佛陀讓他先別急著還俗,並且讓人拿來一塊白布給他,讓他坐著揉這塊白布,持續不停地揉,同時持續念誦「沾染塵垢、沾染塵垢」。他一邊念誦「沾染塵垢」,一邊不停的揉搓白布。一段時間以後,他發現乾淨的布變臟了!他感到非常震撼,於是心安靜下來。一旦心安靜了,佛陀便為他開示,他當場就體證阿羅漢,成為著名的「義持第一」——周利盤陀尊者。

修行方法數不勝數,有些方法甚為奇特:比如有一位年輕金匠追隨舍利弗尊者出家,舍利弗尊者教導這位喜愛美麗事物的金匠修習不淨觀,以思維引導,觀身不淨。金匠練習之後對修行望而生畏,心並未平靜,很想還俗。

他去見佛陀,佛陀送給他一朵美麗的紅蓮,讓他插在沙堆上,然後觀察這朵紅蓮。他把紅蓮插在沙堆上,坐在寮房旁邊看著它,隨著時間推移,美麗的紅蓮慢慢枯萎,金匠感到悲戚,體會道:「一切都是這樣的!美也是無常的。」然後,心寧靜下來,只聆聽了幾句開示,便體證了阿羅漢。

所以,我們一定要選擇適合自己的方法,無須盲目模仿別人。不要看到同修去念佛道場,我們就去念佛。然後跟著去這個禪修中心、那個道場,總是不斷模仿他人。如果方法不適合自身的特點,是不會有結果的。

修習奢摩他的核心關鍵在於:觀察自己修行什麼方法會有快樂,就持續修習那個方法。

訣竅是:別追求寧靜。如果想要寧靜,心是不會寧靜的。這是訣竅。如果只是愉悅的實踐,當因緣具足時,心會自行寧靜下來。

大家失眠過嗎?失眠時一直努力想要睡著,有過類似經歷嗎?請舉手,順便對治一下昏沈。幾乎每個人都經歷過。然後呢,睡著了嗎?努力想要睡著、睡著、趕快睡著,結果更加睡不著,因為心是煩躁和緊繃的。當我們心情舒坦的時候,不知不覺的,很快就自然睡著。有時躺著玩,不想睡,馬上有急事要辦,結果卻很快睡著了,甚至一覺醒來,天色已晚。

其實讓心寧靜的訣竅類似於睡覺。如果讓心與令其舒適的所緣在一起,心很容易寧靜。如果逼迫心趕快寧靜、立即寧靜,心反而更不寧靜,會越發緊繃和鬱悶,更加散亂。訣竅在於輕鬆和自在,僅此而已。

一定要看自己修習什麼方法之後心感到舒服,就選擇那個方法,很快的,心會自己寧靜。這是關於「奢摩他的修行」。

奢摩他的修行能給我們帶來什麼呢?它會令心寧靜、讓心休息、使心富有力量,但不會生起道、果、涅槃。那完全是兩回事。

奢摩他的修行能給我們帶來什麼呢?它會令心寧靜、讓心休息、使心賦有力量,但不會生起道、果、涅槃。那完全是兩回事。

一旦心有了快樂與寧靜,並且不再散亂,接下來的工作就是——開發智慧。開發智慧的方法,我們要先慢慢體會。

開發智慧——就是了知身與心的實相。想要照見身心的實相,如果心走神了還照見得到嗎?認識心走神的狀態嗎?

走神的時候,我們會有身忘記身,有心忘記心。走神的時候,我們甚至感覺不到蚊子在咬自己,對嗎?有什麼正在身體上發生著,我們都不知道。走神的時候,思前想後,心是苦是樂,我們不知道。心是善的,還是有貪、嗔、痴生起,我們也不知道。何時心在走神,何時我們就會忘記自己的身和心。因此,心走神是開發智慧的頭號敵人。

開發智慧,就是要照見身與心的實相。如果忘了身和心,就無法照見身心的實相,這是再自然不過的原因。

想要今生體證道、果、涅槃,那麼首要任務便是——不要走神太久。一走神,就要知道;一走神,就要迅速回來覺知。這是有訓練技巧的,如果希望進步神速,希望一走神就立即知道,這是有訓練技巧的。

首先,選擇修習一種禪法:如果習慣念佛,那麼就念佛,但念佛不是為了獲得寧靜。如果習慣覺知呼吸,就繼續覺知呼吸,但覺知呼吸不是為了獲得寧靜。

念佛是為了及時知道心跑掉了——心忘了自己。忘了自己的心,會迷失在外,跑到外面到處去看。我們看的時候,會忘了自己。我們聽的時候,會忘了自己。我們想的時候,也會忘了自己。

大家曾在坐車的時候見過車禍嗎?想看嗎?有人想看的。絕大多數都想看看是不是有人死了,膽戰心驚去看,對嗎?想看,又怕看。當我們去看別人車的時候,就已經忘了自己的身體。感覺到了嗎?明白嗎?我們那一刻是膽戰心驚的,怕看又想看,卻未能及時知道心正在「怕」。想看的時候,就徑直去看了,忘了自己的心,也忘了自己的身體。

當我們專注於聽的時候,比如此刻在聽隆波講法。注意到了嗎?專心聽的時候,我們也會有身忘記身,有心忘記心。當我們在想的時候,只注意到想的內容,卻忘了自己的身和心。每一天從起床開始,我們就想個不停。注意到了嗎?一睜開眼睛就開始想了,不停的東思西想。在想的時候,只知道所想的內容。這些時候,我們有身忘記身,有心忘記心。

心從眼睛迷失去看,從耳朵迷失去聽,從鼻子迷失去聞,從舌頭迷失去嘗,從身體迷失去觸,從心迷失去想、去回憶、去演繹和造作。心時好、時壞、時苦、時樂。持續處於迷失中,隆布敦長老稱之為「心往外送」。

「心往外送」就是指心無法安住,原因是心缺乏安住於自身的禪定。心安住於自身的禪定(觀禪),不同於寧靜型的禪定(止禪)。

寧靜型的禪定是引導心和單一所緣在一起。比如與「佛陀、佛陀」在一起,心不離「佛陀」便會寧靜。而心安住於自身的禪定,是指要及時知道「心跑掉了」。如果念誦「佛陀、佛陀」的時候,心跑去想了,要及時知道,這樣心會自動安住,覺性就會生起。

一旦覺性生起,它會意識到——在過往的生命中,醒來的只是身體,心從未醒過。只有身體醒過,心一直在沈睡、做夢,以及散亂。

假設我們此刻正在不停地想著什麼——身體此時是醒著的,可是心仍然在做白日夢。心一直活在念頭的世界里,並非是身心俱醒。因此,必須訓練讓心醒過來——成為知者、覺醒者、喜悅者。

我們經常聽到「佛陀、佛陀、佛陀」這個詞。佛陀,指的即是知者、覺醒者、喜悅者。也就是:心具備覺知自己、和自己在一起的禪定。

務必要訓練讓心跟自己在一起。別忘了自己,即使忘了,也別忘記太久。

精進的訓練,讓心和自己在一起。修習任何一種禪法的時候,及時知道「心跑掉了」——比如念誦「佛陀、佛陀」的時候,心跑去想了,及時知道。或是覺知呼吸的時候,心跑去想了,及時知道;心跑到呼吸上,停駐在呼吸上,還是要及時知道。

及時知道心在四處游移,心就會自動安住,而並非刻意讓其安住。

假如我們不喜歡那些禪法,修習其它的也可以。就像此刻這樣坐著也能實踐,回家去試試看:坐下之後,把心送到頭髮上。一想到頭髮,就會感覺心跑到了頭髮上,就這樣讓心專注於頭髮。專注在頭髮上一會,就更換位置。將心依次移動到左耳、右耳、鼻子、手、腳,讓它跑動到身體的不同部位。以此方式訓練,觀察心在身體上的移動,也是可以的。

接下來,只要有任何「心動」的蛛絲馬跡,哪怕只有一點點動靜,我們就會馬上看見了。一旦看見心移動,心就會自動安住,心會醒來成為「知者、覺醒者、喜悅者」,自動生起安住型的禪定。

這是非常重要的!聽起來似乎有些難。然而若希望在今生體證道、果、涅槃,就一定要用功。若沒有心安住的禪定,就無法了知身心的實相,也就不可能體證道與果。所以無論多麼難,我們都得努力。

要聽法談,常常地聽,聽一次若不明白,不足為怪。聽一遍就以為懂了,反而有些奇怪。聽了沒懂,是很正常的,只是要聽了再聽。有結緣的法談CD嗎?如果有的話,就請拿回去聽,反復地聽,最多聽兩三遍,心就會醒來,就會明白我們的生命已經發生改變——以前醒的只是身體,現在醒的是身與心兩者。

我們會感覺到身體的運動變化,也會覺知到心的運作變化。心在一旁作為知者與觀者,一定要訓練到如此程度。心若無法抽身成為知者與觀者,便無法真正開發智慧。僅僅一味的進行思維和分析,只會迷失在念頭的世界里。

我們必須從念頭的世界里跳脫出來。

我們需要訓練。首先練習任何一種禪法:念佛也行,覺知呼吸也行,觀照腹部起伏也行,喜歡哪個禪法就練習那個禪法。但練習的目的不是為了讓心安靜地與所緣在一起。那種讓心與禪修對象在一起的禪定,是奢摩他的禪定。

有一種安住型的禪定,也就是——修習任何禪法時,心跑去想了,及時知道;心跑去緊盯著所緣了,也要及時知道。比如覺知呼吸,持續的看著身體在呼吸。呼吸、呼吸,心一跑去想了,及時知道;或是呼吸、呼吸,心沈入在呼吸裡面了,也要及時知道。

如果修習一種禪法之後,能夠持續訓練,反復練習。那麼接下來,只要心稍有波動,就能及時知道。及時知道的片刻,心會自動安住,真正的禪定便會生起。

惟有真正的禪定生起了,才可能開發智慧。倘若真正的禪定尚未生起,是無法開發智慧的。我們有沒有聽說過「若無禪定,遑論智慧」這句話?確實必須先有禪定。只是大部分人都不知道禪定分為幾種。

寧靜型的禪定(止禪)是心沈浸在單一所緣里。念佛號,就安靜地與佛號在一起,完全忘記外界。覺知呼吸,就寧靜地與呼吸在一起。那樣的禪定無論修習得多麼精深,也不會體證道、果、涅槃。它只是用於休息的禪定,與體證涅槃完全是兩回事。

真正用於開發智慧的禪定,必須是安住型的禪定(觀禪),令心醒來成為知者與觀者。

上述內容乍一聽,理解起來有點難。所以隆波請大家回去多聽法談CD。那些聆聽隆波法談CD一個月、二個月、三個月而令生命發生轉變的人,已經數不勝數。泰國國內外的都不計其數,如今外國人也來學習了。

因此請大家試試看,一而再、再而三地聽,慢慢觀察自己。選修一種禪法,無論是念誦佛陀,覺知呼吸,還是觀腹部起伏,哪種方法都可以。然後,及時的知道心。若修習某種禪法而能及時知道心,無須多久,心便會醒來且安住。

修習某種禪法後,及時的知道心,稱之為「心學」。聽說過「心學」嗎?戒學、心學、慧學。(三無漏學)若沒有心學,就不要自詡已在開發智慧。因為心根本尚未有足夠的質量來開發智慧。

「心學」並不是訓練讓心寧靜,而是為了讓心安住。我們需要先訓練讓心安住,而後才能夠開發智慧。

要好好用功。

對於已經能夠修習心學的人,則可以進入開發智慧的階段了。開發智慧的方法是:心僅僅是觀眾。

我們以覺性及時地知道身在移動,而心安住成為觀者。當心只是觀者,就會看見身與心是不同的部分。身在走,心是觀者,不再是「我」走,而是身在走。身體老、病、死,心只是觀者,不再是「我」老、病、死。我們需要持續這樣練習。這就是能夠照見身與心是不同部分的訓練方法。

當心安住——覺知自己以後,那些過去發展過覺性、開發過智慧並且累積過波羅蜜的人,其五蘊身心會自動分離,從而照見:身即身,心即心;苦與樂分離出去成為其它部分;造作出的善與不善,比如貪、嗔、痴,又會分離出去成為另一部分。它們全都是不同的部分。

生氣不是身體,對嗎?快樂不是身體,對嗎?但是快樂可以潛藏在身體里。生氣不在身體里,生氣潛藏在心裡,可是生氣不是心。

這些分開的一部分、一部分,被稱之為「蘊」。「蘊」的意思就是「部分」,分開成為一部分、一部分。身體是一部分;苦樂是另一部分;所有的善與不善生起在心,比如:貪、嗔、痴,又在另外一部分;心又是其它的部分,它只是觀者。

心能夠安住成為觀者,就可以分離五蘊,將「我」分離成為一部分、一部分。「蘊」這個詞也可以替換成「部分」,泰文的意思是分成「一部分、一部分」,看見身與心是不同的部分;苦樂與心是不同的部分;煩惱與心也是不同的部分。如此分離成為一部分、一部分。當我們可以分離成一部分、一部分,就會看見真相。

一旦身與心可以分離了,我們便會看見:行、住、坐、臥——活動的身體,不再是我,只是物質元素,彷彿是心借以暫居的一部機器,又像是一個殼子或一個洞穴,讓心臨時寄宿。

如果這樣的照見達到一定的量,就會明白——此身非「我」,只是一堆不斷進出的物質元素。比如:進食之後排泄,吸氣以後呼氣,不停的有元素在循環往復,身體僅只是物質而已。

心能夠安住成為知者、覺醒者、喜悅者,就會照見身與心是不同部分,身體只是物質,不再是「我」。如果頻繁訓練,最終會清除「身體是我」的錯誤見解。然而即便清除了這種錯解,也依然尚未證得道與果。

今天我們許多人已經聽到了佛法,能夠令身心分離成不同的部分。這個教室裡面,能夠分離五蘊的人到處都是。

如果已經可以將身與心分離成不同的部分,便會看見:身體在老,不是我老;身體在病,不是我病;身體會死,不是我死。物質元素臨時聚集,而後分離消散,這是再自然不過的現象了,它們不是「我」。

這樣的訓練,稱之為「開發智慧」,也就是洞悉身與心的實相,直至照見:生起在身心的一切全是臨時的——生起而後滅去,生起而後滅去,根本沒有永恆不變的實體。

當身體生起快樂,有覺性的及時知道,心只是觀者,就會照見快樂與身體是不同的部分,並且,快樂與心也是不同的部分。如能這般照見,接下來就會洞悉到——快樂不是「我」,只是被心覺知的對象。或者當生氣生起時……誰容易生氣?就會看見,心在生氣,進一步則照見——生氣不是身體,生氣不是苦樂,生氣也不是心,只是被心覺知的對象。因此,生氣的不再是「我」,只是生起而後滅去的東西。

生起而後消失的,均非是「我」。直到最後抵達心,那時將會照見——心時而跑到眼根去覺知所緣,時而跑到耳、鼻、舌、身去覺知所緣,時而跑去想和思維。心去看,是它自己跑去看的。心去聽,是它自己跑去聽的。心去想,是它自己去想的。

心不是「我」——我們無法指揮它。比如,此刻我們在聽隆波講法,感覺到了嗎?心有時跑去思維,去想其它事情了,對嗎?有時則去思考隆波所講的內容,你是故意去想的嗎?仔細觀察,並沒有故意去想。它是自行思考的,我們去留意、去知道即可。

最後,我們將會照見——心不是「我」,它可以自行運作:自己生氣、自己貪求。大家體會過嗎:下定決心不再生氣了,卻依然會生氣;下定決心不再傷心了,卻依然傷心;下定決心不再自卑,卻依然自卑;下定決心不再害怕,卻依然害怕。為什麼呢?因為我們無法指揮心。

觀察身與心的實相,稱之為「毗婆舍那的修行」。持續覺知身與心,觀察身工作、心運作:苦樂生起而後滅去;貪嗔痴生起而後滅去。心時而跑去看,時而跑去聽,時而跑去想。看的心,臨時生起而後滅去;聽的心,臨時生起而後滅去;想的心,臨時生起而後滅去。

就這樣持續訓練7天、7個月、7年,應該會有所收穫的。

大家聽說過「念住」這個詞嗎?誰聽說過「念住」,請舉手讓隆波欣慰一下。哦!非常欣慰!很多人認識這個名詞。

誰修習過「念住」呢?現在所剩不多了。如果我們正確修習念住(正確指的是:具備了心成為觀者的禪定,繼而分離蘊成為一部分、一部分,這才是正確的修習念住),實踐7天、7月、7年,必會有收穫,肯定會有收穫。

佛陀教導道,「只要依然有人在修習念住,世間就不會缺少阿羅漢。」後世的經典喜歡杜撰說:如今已經沒有阿羅漢了。這樣的說法與佛陀的教導相背離。佛陀教導說:「只要依然有人在修習念住,世間就不會缺少阿羅漢。」

阿羅漢是什麼樣的人呢?阿羅漢就是那些不再執著於五蘊、名色,不再執取任何事物的人。他們因何而能不執著?因為修習念住。

他們具足覺性,能夠持續覺知身心,直至照見實相——此身非「我」,苦樂非「我」,煩惱非「我」,心也非「我」。什麼都不是「我」。他們持續修行,在初步階段照見——身心非「我」,從而體證初果須陀洹;在最終階段照見——非「我」的這些,是什麼?它們本身即是苦!

此身即是苦。苦樂的感受即是苦。行蘊,比如所有的煩惱習氣,本身即是苦。跑去攀緣眼、耳、鼻、舌、身、心之所緣的心,即是苦。如果照見到這個程度,心便會把心還給世間,從而脫離所有的苦。

我們執著得最為徹底的就是心,我們最珍視為「自己」的就是心——此心便是核心首腦。如果不再把心當成「我」,就不會再把世間任何事物當成是「我」了。

如果照見心本身就是苦,世間就全是苦了。就是這個心,唯一的這個,如果能徹底洞悉它,離苦就會生起。何時將心歸還給世間,何時就抵達苦的止息。它真的能夠放下!

而在訓練初期,我們還不會將心歸還給世間,但它可以放下所緣。誰曾經看見過心可以放下所緣的?請舉手讓隆波看看。那些已經聽過隆波法談的人,手舉得高一點,還不錯。看見了嗎?心有時會跳進去抓住所緣,對嗎?有時它會放下。有時它又抓取,有時它又放下。看見過這種狀況的人請舉手,有嗎?也是很多,繼續用功。

最後會發現:當心想要抓取的時候,就會自行抓取;想放的時候,也會自己放下。

這僅僅是放下所緣,觀察到了嗎?一旦心放下所緣,就會非常快樂與舒適。試想一下,如果心能夠放下蘊,那會快樂到何種程度?這還僅僅只是放下所緣而已。嗯!如果它能夠放下自己,快樂又會巨大到何種程度呢?那種快樂,有人稱之為「快樂到死」。在聖道與聖果生起的剎那,真是無窮無盡的快樂。

因此,我們一定要訓練下去。

現在,隆波簡單的總結給大家聽:

在起步階段,先要下定決心持守五戒。五戒是人的最低標準,如果違犯了五戒,心便會散亂。

第二,選修任何一種禪法,努力訓練讓心和自己在一起。如果有時心亂如麻,就讓心專注於一個所緣,這稱之為「奢摩他的修行」。當心具備了一定程度的寧靜,就可以開始訓練分離:看見身是被心覺知的對象。其它一切也都是被心覺知的對象,持續這樣實踐。心抽身出來成為觀者,持續的分離蘊。以「及時知道心跑了」的方式,訓練心和自己在一起。跑去想了、跑去緊盯所緣了,都要及時知道。及時知道心的移動,心就會安住。

隆波再總結一遍,剛才大家都一臉茫然。

第一條,要持守五戒。

第二條,訓練讓心和自己在一起。心走神了,知道;心走神了,知道,就這樣練習。如果哪天特別散亂,就讓心專注於一個所緣,使之得到寧靜獲得休息。如果哪天心有了力量,只需要「心走神了,知道;心走神了,知道」這樣持續訓練。

修習任何一種禪法,稱念「佛陀」或覺知呼吸,心走神了,知道。心跑去緊盯呼吸,也知道。心跑去緊盯腹部、緊盯著腳,也都知道。持續如此練習,然後心將會安住,和自己在一起。

第一點,持守五戒。第二點,訓練讓心和自己在一起。

一旦心和自己在一起了,第三點,觀身工作、觀心運作。以旁觀者的心來觀察:看見身在移動變化,看見心在運作變化——時苦、時樂、時好、時壞。頻繁觀察身心的變化,就這樣觀察下去,直到心沒有力量了。如果沒有力量再觀心,那麼就觀身。如果既無法觀心,也無法觀身,就修習奢摩他,帶領心和單一的所緣在一起,讓心休息,恢復力量。一旦心重新有了力量,就再次回來觀心。

能夠觀心就觀心,無法觀心就觀身,既無法觀心又無法觀身,就修習寧靜。持續這樣練習,如果真的用心修行7天、7個月、7年,應該能有所收穫。

跟隨隆波學習的人,生命在一兩個月內就發生極大變化:曾經有很多苦的人,苦減少了;曾經苦很久的人,苦逐漸縮短。這取決於我們是願意給自己一次機會,還是放任生命隨業流轉,正如已經過去的幾十年歲月,最終什麼也沒有得到。但如果從今天開始發展覺性,當福報與因緣成熟,累積的波羅蜜也具足,或許我們今生就能體證道與果,生命從此不再下墮。

即便此生未能體證道與果,來世修行也會更容易——覺性、禪定、智慧會很容易生起,因為曾經訓練過。任何不曾訓練過、不曾做過的事情,都會很難;任何訓練過、曾經做過的事情,都會很容易。還記得嗎?曼谷人剛開始學開車的時候,難得要死,對嗎?現在開來開去,不知不覺就到家了,因為輕車熟路了。修行也是同樣的:開始難,反復訓練就很簡單,並沒有什麼難的。

跟得上嗎?第一條,要做什麼?(居士齊聲:持戒)哦,善哉!第二條,訓練讓心和自己在一起,而不是緊盯目標使之寧靜、僵硬、遲鈍。通過「心跑了,知道;心跑了,知道」,訓練讓心和自己在一起之後——第三條,觀身工作、觀心運作,我們只是觀者,不去干擾它們。如果持續這樣實踐,也許不久之後,就能或多或少的見法。

現在給大家佈置家庭作業,有隆波法談CD的人,請回去常常聽。隆波結緣出去的CD已經數不清了,很多人、很多家庭,以前一上車就播放音樂,現在不放音樂了,音樂CD非常貴,隆波的CD免費結緣,他們一上車就播放。一路開著,很用心聽,小孩也在車上聽得見,日復一日的聽,我們以為小孩聽不懂,小孩也懂的。一天,有人超車,媽媽很生氣,孩子說:媽媽生氣了,知道生氣嗎?非常棒!不過自己想吃蛋糕卻不願去看,挑剔媽媽的毛病倒是很棒。

回去用功!讓生活擁有更多的快樂,讓生命獲得安全感。如果開始修行,生命就會感到踏實,甚至老了也不痛苦、病了也不痛苦、要死了也不痛苦,我們愛的人離開了,也能好好活著,不痛苦。我們會明白生命中發生的一切都是正常的。無論發生什麼,我們都很自在!可以快樂自在地活著!去用功吧!

如果只是一味聽聞而不實踐,只有理論學習而不動手修習,是不會有結果的。一定要實踐!好了,時間差不多了,有8個人想問問題,請問吧!

感覺到了嗎?此刻大家都對別人有興趣。感覺到了嗎?有沒有跑去想「那個人做什麼呢?」「誰要提問啊?」於是我們便有身忘了身,有心忘了心。是否明白?這就稱之為「已經迷失」了。

誰的心在走神了?請舉手。誰走神了?能夠知道在走神,很棒!不錯。知道心在走神,正是心回來與自己在一起的開始。好,請講!

从凡夫步入圣者

隆波帕默尊者

泰國皇家體育健身俱樂部

2013年2月24日

(一)

各位吉祥如意!

這是隆波第一次在賽馬場講法,可以宣佈「佛法」為獲勝方。

其實大家看起來並不像是賭馬客,根據隆波的觀察,今天的大部分聽眾,在社會上都擁有舒適而優渥的物質條件,有身份、有地位,生活相當不錯。

這些是我們以往累積善行而得到的果報,至少是自己打拼過來的。

我們不斷累積各方面的知識與能力,今天才能夠在社會上獲得舒適的一席之地。

生活過於舒適,卻反而容易疏忽,有人會想——目前生活舒適無慮,等以後困難了再去修行,現在只是先聽聽。

如果我們認為今天只是先來聽法,等到哪天生命出了問題再考慮修行。這就像是計劃著等到某天落水以後,再學習游泳。來不及的。

我們必須在落水之前就訓練讓自己精通水性。也許根本不會落水,但萬一落水了,便可以游泳自救。

如果要等到生活出現了特別嚴重的問題才開始修行,那就太過於疏忽大意了,或許我們會徹底的沈入水底。

即便我們的生活舒適,苦也有可能隨時現身,並不是有地位的人就毫無憂患。有些人只是例行身體年檢,就發現了癌症或奇怪的疾病。現在患上怪病並且很快去世的人,非常的多。

生命之中充滿了不確定。

或許我們正在經營生意,以為一切會一直順利,一旦政治略有變動或世界經濟稍有起伏,就可能傾家蕩產。生活有的只是不確定。

即便我們可以管住自己,家庭也還是有諸多的不確定因素:丈夫變心、妻子出軌、孩子吸毒、子女賭博等等情況隨時可能發生。

因此,縱使今日我們衣食無憂,地位顯赫,也無法保證能永遠的快樂下去,因為一切都是不確定的。如果我們沒有疏忽大意,就會早作準備,迎接生活中的挑戰與困難。

倘若生命並未遇上任何問題,算是我們額外的收穫。比如學會了游泳,即使沒有遭遇落水或沈船也毫無損失,因為會游泳了,這本身就已經是一種收穫。

所以,我們今天學法,就要從今天開始正確的理解,趁今日苦尚未如猛獸般來襲。惟有如此,當某日痛苦來勢洶洶時,我們才能戰勝它,才會比別人更為具有優勢。

(二)

學法是投資——是給生命注入原始資本,我們學法就是給自己的生命增加原始資本。

從孩提時代起,我們便開始努力學習,來提升各方面的能力,為生命注入原始的資本。與此同時,如果我們也能夠見法,更會獲得無窮的利益,這是令生命獲得安全與穩健的原始資本,勝過人壽保險。參加人壽保險的人,能夠不死嗎?無論如何保險都難逃一死,對吧?

生命是無法確定的。然而,如果我們修行——那麼我們活著就能快樂的活著;我們臨死時也能快樂的死去;即便必須與所愛者分離,也不會過於痛苦;即使遭遇不如意之事或是生命之中發生了嚴重問題,我們都可以從容的面對。

要讓心做好準備,莫要疏忽。倘若認為生命將會永遠順遂,那就過於馬虎大意了。無論是誰,某天都必然會遭遇到最大的損失——失去生命。我們必然會死,有些人在死前就失去了愛人和財產,一切都是不確定的!

因此,隆波邀請各位先來學法。在自己尚有精力,身體也仍然健康的時候,就開始學習。

在佛陀的時代,佛陀曾經舉過實例——在寺廟門口,有一對在乞討的夫妻。若這對夫妻在年輕的時候聞法,就可以體證阿羅漢;若他們在中年的時候聞法,就會依次體證二果、三果;可是如今他們太老了,已經財富耗盡,成為乞丐,現在即便聞法,也將一無所獲,只能乞討直至命終;此生注定下墮,損失是極為慘重的。

而我們目前還很健康、還有機會,如果已經聽聞了正確且殊勝的法並且開始實踐,那麼當實踐正確且達到一定的量之後,或許今生就能見法開悟。

須陀洹、斯陀含、阿那含、阿羅漢都是真實不虛的。如果實踐正確且量足夠,就有機會抵達那樣的境界。涅槃真的存在,涅槃不是理想、不是烏托邦,它是真實無欺的。離苦且離於造作的涅槃,真的存在。

當我們遠離了掙扎與造作,就能日日夜夜,無論是醒是眠都具足寧靜與祥和。內在擁有幸福與喜悅,無與倫比,無窮無盡。這樣的境界真的存在!

通往這個境界的路——體證須陀洹、斯陀含、阿那含、阿羅漢的路仍然存在,親見涅槃的路也依然存在。那是佛陀指引給我們的,問題在於我們是否充分學習了它。

(三)

隆波不建議大家以「博採眾長」的方式學法。有些人喜歡這裡聽法,那裡參禪,不斷變換,到頭來卻是一頭霧水。

學法應該一門深入,直至真正領悟。如果牢牢掌握了修行的原則,開始正確的實踐並且達到一定的量——就像是參加特別嚴格的課程,在這段時間,必當全力以赴。如能順利通過這段時間的考驗且投入足夠的量,就會次第地收穫清涼與喜悅的成果。這是非常值得的!

修行如同逆水行舟——需要一鼓作氣,越過水流湍急之處。如果划划停停、船進進退退,最終就會毫無進展。我們需要忍耐與堅持,直至涉水越過急流。一旦跨越了,水流就不再湍急如前了。

一門深入的逐步用功,讓法抵達自心。若是明白了方法,體證初果須陀洹並非是難不可得的。須陀洹聖者知道什麼,我們也如是知道,便會成為須陀洹聖者。

須陀洹聖者照見真相:世界空無自性——此身非「我」;苦樂非「我」;各種記憶與界定均非是「我」;演繹善或者造作惡,貪、嗔、痴,統統不是「我」;知道色、聲、香、味、觸,以及所思所想等所緣的心,也不是「我」。須陀洹聖者會照見這些,知道沒有一個「我」在五蘊之中,也沒有一個「我」在五蘊之外,根本沒有「我」在任何地方,這就是須陀洹照見的真相。何時我們也能如此照見,何時我們就會得到同樣的法。

就像是持守五戒會得到「人之法」;若五戒圓滿,便無愧為人。五戒有缺失,便無異於餓鬼、阿修羅、地獄眾生、畜生,只不過徒具人形。如果符合作人的標準——五戒——就是完整的人。

如果有慚愧心——造惡的時候就會羞愧;即便是預備行惡,也已生起羞愧之心;做完了,便會害怕果報。這稱之為「天神之法」。符合如此之法,就是天神了。

如果擁有寧靜的心且能夠進入禪定,就會獲得「梵天之法」——慈、悲、喜、捨。獲得「梵天之法」者——身是人,而心處於梵天境界。

同樣的,若得到初果須陀洹的法,就會成為初果須陀洹聖者。儘管身體還是平常的樣子,人也依然存在著長相美醜之別,然而,心會抵達同樣的純淨無染,擁有同樣的品德。

修行到最終,心將抵達與佛陀同樣的純淨無染。那時,我們將會明白——佛、法、僧,即是心的純淨。當心抵達純淨無染,心即是僧。心擁有圓滿的法,心即是法,法即是心。心與佛陀無別。

(四)

一切皆有可能。我們要從今天就開始實踐,否則就太遲了。

讓我們先來看看「須陀洹的法」。在成為阿羅漢之前,必須先成為須陀洹。有些人急於求成,去問祖師:如何做能夠斷除淫欲?若要斷除淫欲,必須成為三果阿那含。如果尚未證到須陀洹,先別急於和淫欲交手,那是以卵擊石。

在目前階段,能夠持守好五戒,就已經極有福報了。大家是否能夠很好地持守五戒呢?戒若不圓滿,就要努力持守。五戒是非常卓越的,它並不是為了自我折磨,相反的,它是為了令我們更快樂的生活。

假如有慈悲心,不傷害他人與眾生,心就會有快樂。意欲傷害他人和其它眾生,是不會快樂的。一個不想佔有他人財物的人,會很快樂。願意慷慨解囊的佈施者,也會快樂。忠於自己配偶的人,會快樂。直來直往、實話實說,比虛偽狡詐更令人舒心。所以我們要先有五戒。

須陀洹的五戒是圓滿的,我們也要有五戒,要像他們學習,先做到基本能做的部分。每天用心持戒:一醒來就提醒自己。三餐之前,再次提醒自己持守五戒,即便被噎死,也會心滿意足的帶戒而死。閻羅王問,你具備哪些良善的品質?你回答:我有五戒。你就會被閻羅王趕出地獄,因為有五戒者無法待在那裡。臨睡之前,再次提醒自己持戒——防止自己再也醒不過來。

就這樣反復提醒自己持戒。須陀洹有五戒,我們也要訓練自己有五戒。

須陀洹聖者相信業報和果報,不會愚痴與愚昧。我們也要檢視自己是否仍有愚昧的信仰,是否行善之後還希求得此獲彼。

有人供齋給僧眾,祈願考試順利,真是愚痴啊。供齋給僧眾與考試及格之間有何關係呢?還有人去求僧人給予祝福,讓自己能夠晉升。大約在30年前,有位高級軍官去頂禮隆布提安長老,請求賜福:我做上校已經很久了,請讓我當一回將軍吧。長老一看,回復說:「你這麼笨,難怪沒有升職。想當將軍要去請求上級領導啊,怎麼來求出家人呢?」僧人並不是審批人事的,對嗎?因與果要匹配才好。

一定要知道,所有的一切都隨順因緣,是我們的所做所為為自己帶來了結果。我們付出什麼,就會得到什麼。如果誠實守信,就會得到信賴。實話實說,別人就容易信任——相信我們所說的,不會欺人。如是因,如是果。種如是因,結如是果。一切都有因果可循。

佛教沒有「祈禱」或是「央求」,只有造何等業,結何等果。其實這對人類來說是最高的榮譽,我們是自己生命的主宰者,而非上帝或神。

主宰生命的,正是我們自己。我們必須有意識的讓自己的生命越來越好——讓戒與法越來越好,快樂才會越來越多。要相信業報,相信果報。佛教不存在「僥倖」,也沒有所謂「碰巧」。有的只是依靠自己去爭取。比如,有些人聽隆波講法,期待某日豁然開悟,不用實踐便可以頓證須陀洹、斯陀含。這未免太天真了,無論聽多少年都不會有結果。

如果聞法之後,明白了修行的核心就開始踐行,不久便會有所體證。7天、7個月、7年,應該能夠收穫些什麼。這是隨身攜帶的成果,並不難。

(五)

須陀洹聖者清除了有「我」存在的邪見,這是重點。感覺到了嗎?我們認為內在有個「我」,認為現在的「我」與孩提時代的「我」是同一個人。

身體在不斷變化,面容也不同以往,有些人越來越老,有些人愈來愈年輕,小孩子就會越來越年輕,成年人則愈來愈老。色身在不停的變化,我們基本可以看見:色身不是永恆的。

然而心的生滅速度比色身變化的速度更快,更難得見,因為它非常非常的精微。心始終處於生滅之中,我們對此卻毫不知情。我們認為心是恆常的,有個「我」真實的存在:現在的「我」與兒時的「我」是同一個;今天的「我」與明天的「我」是同一個;此生的「我」與來世的「我」還是同一個。我們覺得有一個「我」存在。

何時證得初果須陀洹,何時就再沒有一個「我」了,有的只是五蘊在不停工作。初果須陀洹聖者依然有慾望、有煩惱、有作為,但是沒有作者。

一定要如是照見,才能夠證得初果須陀洹。那麼怎樣清除「我」存在的邪見呢?事實上,修行不是為了清除「我」,因為「我」本來就不存在;由於界定和見解發生錯誤,才會感覺有「我」。消除邪見的唯一方法是——正確的看見。何時正確的看見,何時就不再有錯見。

邪見認為:「我」存在。而我們來看實相——這個身體真的是「我」嗎?生活中生起的所有苦樂,真的是「我」嗎?所有生起的善惡、煩惱,真的是「我」嗎?這個心,真的是「我」嗎?讓我們來洞察實相吧。修行不是為了清除「我」,而是為了清除邪見——以為「我」存在的邪見。

「我」並不真實存在。「我」只存在於邪見中。何時正確的洞悉,而沒有錯解,何時「我」便不復存在。須陀洹聖者已經清除了邪見,所以他知道——「我」不存在,只有身在工作、心在運作。身不是「我」,心也不是「我」。

體證阿羅漢則是另一番情形。比如,須陀洹、斯陀含、阿那含,他們會照見:有作為,但無作者。若是阿羅漢,則是既無作者,亦無作為,有的只是五蘊的自然活動與反應。那是截然不同的——階段不同,境界不同。

(六)

讓我們從基礎開始,以正見清除「‘我’存在」的邪見。正見,就是正確的看見。我們感覺什麼是「我」?無外乎——身是「我」,心是「我」。所以,讓我們來觀察身的真相、洞見心的真相,看看「我」究竟真實到何種程度。

若想觀察到自己的身與心,首要的前提是「別走神」。何時走神了,就會有身忘記身,有心忘記心。

大家一天會走神幾次,自己知道嗎?誰一天只走神一次?(居士舉手)幾乎整個會議室的人都是。一天走神一次,也就是說從醒來到睡著,心全天才走神一次。這樣的人一定沒有修行,因為心從早到晚一直是處於走神狀態的。

開始修行之後——心走神了一小時,才知道:噢,剛才走神了。接著再走神兩小時,又覺知一次。倘若修行進步——心跑掉的一瞬間,就能夠及時知道。心稍一跑動,就能夠及時的覺知。心常常走神,可是走神時間很短,因為一走神就立刻知道了。看見走神的頻率越高越好,走神太久反而不好。

普通人未曾訓練,一天只走神一次,從早晨醒來到晚上睡著。非常棒的修行人,一天心走神上萬次,走神的瞬間,立即知道。大家的心要常常走神,但別走神太久,我們要訓練讓心和自己在一起。

如果走神了,就會有身卻忘記身。一旦忘了身體,便無法照見身體的實相。看不見身體的實相,就無法清除邪見——此身是「我」。如果走神了,也會有心卻感覺不到心,也就無法照見心的實相——此心非「我」。因此,走神是修行者的頭號敵人。大家的心幾乎走神一整天。若無訓練,心將一直處於走神之中。

要找到一個覺知自己的人,真的很難。我們醒來的只有身體,心並沒有醒,心迷失在念頭的世界里。走神的情形,與睡著時做夢是一模一樣的。

如果能夠讓心醒來——心不再走神到別處,不再迷糊與夢遊。那時候,我們就能覺知到身,感知到心。因此一定要訓練——別讓心走神太久,而非不讓心走神。只須不讓心走神太久即可。因為,不讓心走神是不可能的。那不是我們的水平,我們還不是阿羅漢聖者,還有太多煩惱。

心整日在走神,我們要做的只是別讓心走神太久。不讓心走神太久,是有方法可循的。一定要訓練。無論做什麼,都需要學習,對嗎?需要練習和訓練。訓練越多,就越精通。比如開車,第一次很難,對嗎?久而久之就嫻熟了,不費腦筋的一會兒就到家了。訓練心,也是同樣的,也要訓練到駕輕就熟。

(七)

起步階段先練習任何一種禪法:念誦佛號也行;觀呼吸也可以,一般人都能夠觀呼吸;如果淫欲心重,可以練習不淨觀;如果貪心炙盛,就思維「生無常而死必然」,練習「死隨念」;嗔心重的人,可以修習慈悲觀,將他人視為朋友,心便慢慢清涼與寧靜,不至於太散亂,而能慢慢回來覺知自己。

若想走捷徑,希望更快地覺知自己,就需要及時地知道心的迷失與走神。可以選擇念誦佛陀或觀呼吸,觀呼吸是最基礎的修行,誰都能夠實踐,並無難度,因為每個人生來就有呼吸,只是一直未曾理會它。如今要做的只是:呼吸了,覺知自己——呼,覺知自己;吸,覺知自己。

持續覺知自己之後,常常看到身在呼吸,心是觀者。呼吸、呼吸,一旦走神去想別的事,就立即知道。或者配合念誦——吸氣,念「佛」;呼氣,念「陀」。然而上述訓練目的並不是為了讓心寧靜。

吸氣,念「佛」;呼氣,念「陀」之後,心跑去想其它事,要及時的知道;因為跑去想其它事情時,我們便忘了「佛陀」也忘了呼吸。就是這樣觀照下去:心跑去想了,及時的知道。

擅長觀腹部起伏的人,就去觀照腹部起伏,但不是為了獲得寧靜。觀

照腹部起伏之後,心跑去想了,知道;心跑到腹部了,也知道。觀呼吸的時候,心跑去想了,知道;心跑到呼吸了,也知道。要及時地知道心在跑來跑去。

現在,每個人來試試:覺知自己的頭髮,帶領心來到頭髮。然後,感覺自己的大拇指,左手也行,右手也行。再然後,感覺自己的大腳指。最後,感覺自己的右耳。大家感覺到了嗎?心是會跑動的。比如去感覺頭髮,對嗎?心好像就跑到了頭髮上。心還可以跑到手、腳、耳朵、胳膊、腿等地方。心是可以跑動的!

此處大多數人都可以看見心的跑動,然而少數人一無所見,因為他們不斷地在思維——隆波在教導的是什麼啊?要怎麼做才對呢?想得太多了,直接感覺就行了。想得太多,學起來就難,需要花很多時間。

我們的心始終在跑動。比如看見佛像的時候。感覺到了嗎?看佛像的時候,心會跑到佛像上。除此之外,心還會跑去眼根、耳根、鼻根、舌根、身根,也可能跑到心。心跑到心,就是心跑去想了。心整天在想,這是最頻繁的情形。

因此,我們練習念誦佛號或者觀呼吸之後,心跑去想了,要及時知道。心跑動的情形,如同剛才試驗的心跑到頭髮、手、腳的情形。

常常訓練,並非要迫使心不跑,而是——跑了,及時知道;跑了,及時知道。跑去想了,及時知道;跑去想了,及時知道。試著訓練看看。訓練大約一個月,就會獲得新生。

我們會開始覺知自己的生命,仿若重新出生。我們會知道,一直以來自己都活在夢裡,從未活在覺知自己的世界里。因此,如果及時知道心跑去想了,心會毫無強迫地回來與自己在一起。

有強迫,心就會緊繃。如果緊繃,就修錯了。善心是輕鬆、柔軟、溫和、靈敏的,心若沈重、緊繃、僵硬、昏沈、遲鈍,那就不對了,那屬於不善心。

我們要逐步訓練。每天觀呼吸,及時知道心跑去想了。如果不喜歡觀呼吸,念經也行,念「南無達薩帕嘎瓦多」,念著念著,跑去想其它事情了,要及時知道。如此持續訓練下去,就會得到「禪定」。

「禪定」就是「安住的心」。沒有禪定的心,會東奔西跑,不停的抓取不同所緣。有禪定的心,即安住的心,能夠覺知自己。一旦得到禪定,就是心跟自己在一起了,就會有身覺知到身,有心覺知到心——苦、樂、貪、嗔、痴,全都生起於心。我們會覺知到苦、樂、貪、嗔、痴等生起於心的一切。因此,頭號大敵是——心迷失走神,忘記自己。一定要訓練讓心跟自己在一起。以上就是禪定的訓練,讓心跟自己在一起。

「禪定」意即「安住」。大家喜歡將「禪定」譯成「寧靜」,不妨去查查字典,「禪定」並不是「寧靜」之義,「禪定」的意思是——「安住」。

「安住」,意即心未迷失,未走神。心安住,就是心跟自己在一起。惟有心跟自己在一起,才能看見身心的實相。走神了,就會有身忘記身,有心忘記心。如果連身體都忘了,怎麼可能照見身體的實相呢?如果連心都忘了,怎麼可能看見心的實相呢?所以需要覺知自己。

(八)

阻礙修行的敵人有兩個:第一個,迷失。對治的方法是及時知道。修行任何禪法之後,心迷失去想別的,要及時知道。及時知道「心迷失了」,心就會跟自己在一起。第二個敵人是強迫自己——打壓身,改造心。讓身受難、讓心受苦;強迫身不動、心靜止。

我們一想到修行會怎麼做?假設現在要打坐,會怎麼做?一定先調整身體,對吧?擺好坐姿,這就已經改造完畢了。接下來再改造心——一定要一本正經的。另一些人則讓心迷迷糊糊,以為這樣會得到禪定,實則南轅北轍。這是屬於嚴重缺乏覺性的狀況。

如果我們改造身體、強迫身體——必須這樣走、那樣坐,身體就會不舒服;如果我們強迫心,心就會憋悶。何時覺得憋悶、不舒服,就說明太緊了。何時走神忘了自己,就說明太鬆了。

「中道」——不緊也不松,也就是——不緊盯,也不走神。不強迫身、不打壓心,要做的只是覺知——覺知身,覺知心。不用緊盯於身,不必專注於心。有些人喝水是極為緊盯專注的,緊盯到心臟病都出來了。還沒喝到水,就先脫水了。過度的緊盯與專注是讓自己受苦。此非中道。

「中道」——不走神,也不緊盯與打壓。只是如其本來的知道。只是醒過來覺知自己而已。只是讓心跟自己在一起,繼而看身運作,看心工作。

身體始終運轉不息:時而呼氣、時而吸氣、時而站、時而走、時而坐、時而臥,持續觀下去,看著身體呼吸,心是觀者,我們會立即感到——此身非「我」。看見身體行、住、坐、臥,心是觀者,就像看著別人,即刻便感覺這個身體不是「我」,心會生起「此身非我」的感覺。

有苦樂生起的時候,心安住成為觀者,就會看見:苦樂時而生起在身,時而生起在心。在身體生起的苦樂,不是身也不是心,心只是觀者。在心裡生起的苦、樂、不苦不樂,也不是「我」。它們只是臨時混進來的,來了就走,來了就走。

若要學習最簡單的禪法,最有趣也最基礎的是——及時知道心裡的感覺。無需很多,只要覺知以下三樣:心快樂,及時知道;心痛苦,及時知道;心不苦不樂,也及時知道。有快樂生起,要知道有快樂,有痛苦生起,要知道有痛苦,心不苦不樂,要知道不苦不樂。這樣訓練就足夠了。

若能如此練習,初果須陀洹並非是不可得的。

(九)

禪法多到不勝枚舉,因為每個人的秉性都不相同。然而,用於體證道果涅槃所需的禪法卻不多。每個人只需要一丁點——掌中之葉——便足矣,無需整片森林。那就是——觀照自心。

有快樂生起,及時知道;有痛苦生起,及時知道;不苦不樂,也要及時知道。就只是知道,不用干擾與對治。

不用強求快樂,也無需阻止痛苦。需要做的只是——快樂生起,知道;快樂消失,也知道。痛苦生起,知道;痛苦消失,也知道。不苦不樂生起,知道;不苦不樂消失,或變成苦、樂,也知道。就只是試著如此訓練與修行3個月,這是起碼的標準。

通常只要一個月,許多人就懂得如何修行了。大部分人都能夠做到,並非做不到。現在來向隆波做禪修報告的人之中,在一兩個月就可以做到的,比比皆是。

他們能修到什麼程度呢?他們開始看見身與心是兩個不同的部分。身與心不是一回事:身體移動,心是感覺身體移動的觀者。他們看見苦、樂與心也是不同的部分,看見一切煩惱——貪嗔痴與心也是不同的部分。看見心是無常的,時好、時壞、時苦、時樂,時而跑去看,時而跑去聽,時而跑去想。在很短的時間內照見這樣的真相。

如果已經能夠看見一部分,就一再重復地去看,心只是舒服的觀者,繼而就會感到這個「我」不再是「我」,它就像是一部機器或是一個外殼,僅僅是被心覺知的對象。

當苦樂生起,我們會知道苦樂不是心,苦樂也不是「我」,彷彿是從門前經過的人,來了去,來了去。我們看見所有在生命中出現的現象,無論名法與色法,無一例外都是來了就走,僅僅只是從家門口經過的過路者。就好象坐在家門口看著馬路,一會兒這個人來了走過去,一會兒那個人來了走過去。我們看見一切都是來了就走,並沒有一個「我」。「我」沒有在門口走動,「我」只是觀者。

慢慢的練習與用功。等到某天智慧具足了就會看見實相:「我」不存在。此身只是物質元素,就像是別人的東西。此心會造作苦、樂、善、惡,而苦、樂、善、惡也不是「我」。一切都是來了就走的。「我」不存在。

等到成為初果須陀洹就會照見:「我」不存在。此身非「我」,此心非「我」。苦樂非「我」,貪、嗔、痴也非「我」,各種感覺均非「我」,只是正常的自然現象而已。就是如此的持續訓練下去。

(十)

如能這樣用功,等到老的時候就不會苦。因為——誰老了?身體老了,對吧?身體不是「我」,所以「我」不老。生病時,誰在生病?身體生病,對嗎?身病,不是「我」病,因為身不是「我」。

臨死時,是身死,不是「我」死。我們之所以能夠脫離老、病、死,是由於心沒有黏著於它們。老了不苦悶,病了不難過,即便要死了,也不沮喪,都可以平靜的從容以對。

即便要與所愛者分離——比如年輕人與父母生活在一起,某天父母去世。因為心曾看見過實相——領悟到一切都是來了就走。快樂來了就走,痛苦來了就走,一切都是來了就走。心已看見了這樣的實相,即便最愛的父母死了,也會接受那是平常的事。如果心認為那是平常的事,能夠接受實相,就不會因為與所愛的分離而痛苦。

有時在生活中,我們還會遭遇意想不到的麻煩和問題。比如兩年前的洪災真是突如其來。我們不喜歡它,不希望家裡遭到水淹。如果有修行就會知道洪澇災害只是臨時的。如果水不走,那就我們走嘛!不過如此而已。心不會太苦,因為明白一切全是臨時的。

讓我們耐心的訓練與實踐,直至心能夠洞徹實相,願意接受實相:生命中生起的一切,全都是臨時的。

如何讓心願意接受實相呢?帶領心持續地去觀:快樂是臨時的,痛苦是臨時的,不苦不樂也是臨時的。反復的看,日復一日的看。然後無論生活中發生什麼,我們都知道那只是臨時的。苦、樂、好、壞、以及各種問題生起時,心會明白那全是臨時的。

何時能夠照見世間的實相——這個世間也是臨時的,我們就再不會因為任何變化而心有不安。諸如老、病、死、愛別離、怨憎會、求不得,這些沒有實質意義的事,再也無法動搖我們的心。我們的生活會獲得滿足感,我們會有真正的依靠。

現在我們還未有真正的皈依,只是嘴上念「皈依佛、皈依法、皈依僧」。三寶還未成為我們真正的皈依,因為,我們的心裡沒有法。

如果我們的心是僧,就會有所皈依。如果我們的心有法,就會有所皈依。如果我們的心與佛陀無二無別,就會有所皈依。這稱為「已經抵達皈依處,抵達真正的三寶,」因為心已經得到法。

目前「皈依佛」對我們來說還只是掛在口頭上,有誰會來幫助我們嗎?沒有的。所以,要訓練自己的心。透過如實觀照,讓心與法融為一體。

(十一)

初果須陀洹聖者,照見初階的法:任何現象生起是正常的,滅去也是正常的。須陀洹能夠如是看見,我們也要一再反復的如此看見。何時明白了須陀洹聖者的法,何時就成為須陀洹聖者。

而對於阿羅漢來說,他們並非看見「凡有生,必有滅」。阿羅漢會清楚照見那個不生不滅的——涅槃。涅槃不是凡夫所能見到的。

我們一定要訓練,要用功修行!這樣才能做到——無論生命中發生什麼,都不會太苦。對別人來說也許苦得要死,而我們只覺得苦一點點。我們還能活下去,而且生活會越來越安穩。

無論世間多麼豐饒誘人,都沒有真正的安穩,一切都只是臨時存在的現象。如今我們尚有健康、精力、能力、見識,對嗎?然而這樣的狀況會保持多久呢?一旦轉變了又會如何?畢竟我們不是超人。如果某天比我們更棒的人出現,比我們更富有的人出現,比我們更會做生意的人出現,而那時我們已經衰老,大腦退化,不敵別人,我們毫無還手之力,那時應該怎麼辦?

因此,一定要訓練自己!那麼無論生命中什麼發生,我們都能有所依靠。即使世人苦到難以招架,我們也只是覺得苦一點點。

一定要訓練。如果不從今天開始實踐,那麼等到哪天痛苦降臨,我們只能痛哭流涕:隆波救我!而隆波也只能為你念誦「世事無常」,其餘則愛莫能助。誰能夠幫忙我們呢?惟有自助。

大家還跟得上嗎?隆波現在來作總結:第一,持守五戒。第二,心快樂,知道;心痛苦,知道,心不苦不樂,也知道。要持續的知道,不用與它們有任何交涉,也無須對治和干擾,僅僅如此訓練就行了。若能如此訓練,那麼無需多久,我們的生命就會比以前更加美好。

修行——为何?如何?有何结果?

隆波帕默尊者

泰國國家電網

2013年5月8日

(一)

各位吉祥如意!

在正式講法之前,隆波先談一點原則:聽法,就像是在親近佛陀。佛陀曾經開示道:法即是他的化身。所以在聽法的時候,我們要專心一致且有恭敬之心,盡量不做那些會影響到他人的行為。

作為修行者應當明白,假如破壞了別人聽法時的禪定,是要承受果報的。比如在從前,許多祖師大德還在世,當我們去寺廟頂禮時,哪怕只是走路發出聲響也會遭到呵責。祖師們開示說,如果有人在打坐,而我們的走路聲或說話聲,導致他的心從禪定退出,就會造業深重。或許別人即將體證道與果了,卻由於我們的干擾,致使心退出禪定而未得證。

因此,我們此刻以恭敬之心來聽法,全神貫注的學法,不需要時間太久,僅僅45分鐘或者最多一個小時多一點。讓我們收攝一下身體,但無需像是軍校學生那樣挺直而坐;收攝嘴巴,不去聊天;也收攝心,不要想著照相之類的事情。

另外,在做禪修報告時,請別問諸如「某某老師是這樣教的,隆波您是怎麼認為的?」或是「我去過某個寺廟學法,隆波您怎麼看?」之類的問題,此類問題,隆波一律不予回答,否則有失體面,好像我們在背後議論別人似的。

想要和隆波互動,就直接說出自己是如何修行的、遇到什麼問題,接下來該如何應對。不要引述別人的教導是如何。有些人說,某位老師是這麼教的。隆波聽了,覺得不對。可是,那位老師其實並沒有那樣教導,是你自己未能正確領會,卻找藉口引用老師的話,冤枉了老師。因此,不要引用。更有甚者,他去其他寺廟也會引用隆波的教法,說:「隆波帕默尊者是這樣教導的」,但其實他對隆波的教導一竅不通,卻說隆波是那樣或這樣指導——如此自編自導並不好。所以,大家在報告進度時,請勿引用「這個道場」或「那位老師」的言論,只談自己的修行如何就可以了。

實際上,法並不難,並不複雜與晦澀。我們要先瞭解學法是為了什麼?明白了為何而做,再學習如何去做。最後,就會掌握修行的方法,進而逐步明白:為何學法?如何學法?學法之後有何結果?

佛陀的教導並不是要讓我們無緣無故去信仰的,在修行的每一個階段,都是有理有據的——為何而做?

以前的祖師大德大多不解釋,讓弟子怎麼修,弟子就怎麼修。弟子們放下疑惑,什麼都不問,只憑信仰去用功。比如讓某人去念佛,他就死心塌地的念上幾年。老師讓做什麼,弟子就做什麼,根本不會多想。而我們這代人的性情並非如此,我們喜歡事先問清楚:要做什麼?為何而做?怎麼做?否則,我們是不會做的。

因此,隆波才會一開始就將修行的概貌圖呈現給大家。當我們清楚了來龍去脈,就會明白修行並非難事。

大家別以為修行是難不可及的,事實上,修行並不難,它是極為簡單而平常的事。修行只是一個學習的過程。學習什麼呢?學習自己,學習我們稱之為「自己」的「名與色(身與心)」而已;多多地學習自己的身與心。學習又是為了什麼呢?為了某天得以洞見真相。

身的真相是:身是無常的,是苦——始終被逼迫著要變化,是無我的——不受任何人掌控。

心的真相是:心也是無常的,是苦——無法保持一種狀態不變,是無我的——無法控制、不受掌控。我們無法命令心快樂,也無法禁止它受苦,無法命令它好,也無法禁止它壞。

學習身與心,就是為了照見實相。身與心的實相——呈現的只是無常、只是苦、只是無法控制(即,無我)。學習,是為了照見實相,而非為了其它目的。因此,什麼是佛教真正的實質呢?如果有人問,何謂佛教?我們要斬釘截鐵地回答——「正見」。

正確無誤的理解與明白,這就是佛教的實質。學習是為了正確的明白——身究竟是怎樣的?這需要通過學習身從而洞悉其實相。心究竟是如何的?這也需要透過學習心,而洞悉心的真相。

我們需要照見身心的實相,而非要去改造它們。然而絕大多數人,只要一想到修行,第一件事就是改造身體與打壓心。原本應該如實觀察,結果從一開始就改造身體、打壓心。比如,一想到經行,就開始擺姿勢,對吧?一定要認真地走,要按照這個姿勢或那個節拍去走,等到身體改造完畢,手放得規規矩矩了之後,接下來就是打壓心,一定會帶著一絲不苟的嚴肅態度。

等到身與心都變得嚴肅而拘謹,我們才開始修行。這其實是在干擾身與心(名與色)。身體業已經過改造,無法再如實的照見身;心也經過了裝飾,無法如實地照見心。現在,一切看起來都是靜如止水的。

假如我們只看到?品,怎麼可能洞悉其(真品的)真相呢?

(二)

事實上,開發智慧並沒有更多的事情要做,僅僅是頻繁而一再的洞見身與心的真相——身是如何的,就只是感覺它。心是如何的,也只是感覺它。

心有快樂,知道現在它有快樂,心有苦,覺知當下它有苦,心有貪、嗔、痴,知道當下心有貪、嗔、痴。

持續的如其本來的知道。心好也行、壞也行,什麼都行,不是必須好,必須快樂,必須寧靜。修行不是為了獲得好、快樂與寧靜。而是為了看見:一切都無法永恆,一切即生即滅,一切都無法控制。

我們需要洞見真相。如果照見真相,隨之而來的則是——心將松開對名與色(身與心)的執取。

當心看見身體的真相並非是殊勝的寶貝,心對於身體的愛惜與執取,就會銷聲匿跡。當身體變老,心沒有動搖,願意接受事實。因為身體不是「我」,並非奇珍異寶。身體生病是身體的事,生病的是身,而不是「我」;身體老了,老的是身體,不是「我」;身體消亡是身體的事,死去的是身體,而不是「我」。

反復訓練就會看見:身不是「我」。無論身體老、病、死,心都沒有絲毫動搖,始終平靜與快樂,即便身體極度痛苦。阿羅漢的身體與我們的身體一樣,也會受苦,然而他的心沒有動搖,因為他洞見了真相,不再執取身,也不再執取心。

當我們不懂如何修行的時候,會怎麼做?我們會希望心好、心有快樂和寧靜。而按照佛陀教導的原則去正確修行,就會照見——快樂是無常的,寧靜是無常的,好也是無常的。一切都是無常的,一切都是臨時的。頻繁的如此照見達到足夠的量,心就願意接受實相——心不是「我」。

此心無常,此心即苦,此心非「我」。如此一來,對於心的執取就消失殆盡。

我們珍愛此心,含辛茹苦地尋找快樂想讓它開心,即便打坐與經行,也是希望它快樂,所做的一切都是希望心有快樂且越久越好。比如,打坐進入禪定會有持續的喜悅,死後投生成為梵天,快樂會持續宇宙生滅好幾個週期的時間,久得非同尋常,久到世界破碎了再破碎,快樂依然存在。而最終,這快樂依然是無常的,同樣有變化的一天。

如果洞悉實相:生命中發生的一切都是臨時的,一切都無法選擇。足夠照見這些真相,久而久之,心將不再執取心。心快樂,不迷失於滿意;心痛苦,不迷失於不滿意。心造作好,不會迷失於滿意,心造作不好,也不會迷失於不滿意。種種造作無法控制心,心看見演繹與造作生起而後滅去。心會從所緣之中解脫出來,越來越自由。

在起步階段,心先從所緣之中解放出來,接下來,心會從身體脫身而出,最後,心會從心本身解脫出來。逐步地訓練,心會有次第地獲得釋放與自由。

在初級階段,心會先放下所緣。比如大家跟隆波學習一段時間,就會看到心跳進去抓取所緣的境界。有誰偶爾看見心抓取所緣而後又放下所緣的?舉手讓隆波看看,大膽一點。訓練之後,僅僅看到心放下所緣,就會有快樂,非常多的快樂。

心若執取所緣,就會有苦。即便是執取好的所緣,也依然是苦。如果放下所緣,就不會苦。只是抓起所緣而後放下它,就可以品嘗到修行的益處了。能夠放下所緣,心就已經非常快樂。

放下對身體的執取,便是三果阿那含的境界,心放下身體,不再執取身體。這個禪堂之內尚無人抵達這樣的境界,最多只是放下所緣。放下所緣並非難事,凡夫也能做到。

(三)

知道原則,就可以透過修行讓心安住成為觀者:看見身不是心,只是被心覺知的對象;苦樂不是心,只是被心覺知的對象;所有的善與不善都不是心,只被心覺知的對象。一旦如此照見,心便會與所緣分離。

所有的色都不是心,只是被心覺知的對象,所有的音聲也非心,只是被心覺知的對象,一切所思所想也不是心,只是被心覺知的對象。若能如此照見,心就會跳脫而成為觀者。所緣是所緣,心是心。

有些人至此便感到滿足,以為即是了脫生死之處。事實上,這只是起步階段的風景,根本還未見法。見法就會處於純淨無雜的法之狀態——沒有「我」,「我」不存在,有的只是色法與名法。無人、無眾生、無我,如此照見,即會體證初果須陀洹。

繼續修行,直到照見此身是純粹的苦。心將不再執著於身,不再執取色、聲、香、味、觸。那是屬於三果阿那含的境界,心會願意扔下身體,心返回安住於心,整日整夜的獨立凸顯,無需任何呵護。

試想,心若保持這樣的禪定,不再跑去眼、耳、鼻、舌、身,將會快樂到何種程度?色、聲、香、味、觸,被稱為「五欲功德」,阿那含的心不再追尋五欲功德,心無須任何呵護而獨立凸顯的保持禪定,快樂有如泉湧。

大約是1983年9月,隆波最後一次去頂禮隆布敦長老,長老開示說:「最後階段的修行,見到知者要消滅知者,遇到心要消滅心。這才能抵達真正的純淨無染。」長老接著說,那些聲名顯赫的高僧大德,通過此關的微乎其微,絕大部分都去梵天成為「大鬼」。長老稱梵天神為「大鬼」,最多是不再執著身體,但依然執著於心。

最後階段的修行是放下對心的執取。心一旦連自己都不再執著,就會生起一種新的法的境界——純粹的法,心與法變成純粹的「一」。心有法,擁有無與倫比的快樂,那個法,即是涅槃!

在我們到達之前,起步階段,必須先體證初果須陀洹。須陀洹聖者有智慧照見實相——無我,無人,無眾生,無他,那有什麼?有的只是顯現的現象,只是色法與名法。比如,凡夫看見身體,覺得身是「我」,身是人,男人、女人、孩子、大人、老人,會覺得真的有人存在、真的有什麼。而對於須陀洹聖者而言,身只是色,只是物質元素,始終不停地有元素進進出出,如果身體消散,也只是元素消散,而不是「我」消散。

凡夫認為身體是「我」,須陀洹聖者則不認為是「我」,須陀洹聖者能夠清除五蘊是「我」的邪見。

因此要訓練自己的心,讓它反復不斷的去看——五蘊或名色(身心),不是我,不是我的,不是人、不是眾生。如果持續的去看,達到足夠的量,心會願意接受實相。

心何時接受實相——「我」不存在,有的只是色法、名法生起而後滅去。心就會照見:任何生起的必然滅去。

當心接受實相,就會體證初果須陀洹。修行的初期,偶爾也看見實相,但還無法接受,會膽戰心驚。比如,很多人修行以後分享說,當他們刷牙時——因為曾經發展覺性、訓練讓心安住,刷著刷著,心跳脫出來成為觀者,即刻看見——正在活動的這個不是「我」,只是一堆物質元素,第一次看見的時候,嚇一跳!「我」消失了!完了!這個不是「我」,胳膊變成一節一節的,是物質元素,不是「我」。心嚇了一跳,苦了起來,顫慄起來。

這很正常。幾乎每個人第一次見到都會害怕,幾乎每個人都會動搖,所以需要持續不斷的反復看,最後心才願意接受實相——此身非「我」,此心非「我」,「我」不存在。

(四)

修行要到達的第一階段,就是看見「我」不存在。色法、名法存在,但不是「我」。如何實踐才能照見?如何讓心洞見「我」不存在?

必須具備兩個工具:第一個是覺性。覺性能夠及時知道身心的變化。第二個是正確的禪定,即正定。

禪定有幾種,大家修習的絕大部分屬於邪定,心只是往外送,寧靜於單一的所緣,並未安住成為知者、覺醒者、喜悅者。

如果查字典——「禪定」的定義是安住。而我們想到禪定,只想到寧靜。寧靜與安住是兩回事。安住包含寧靜,寧靜不一定包含安住。

心跑去停在呼吸上的時候,並未安住成為觀者。如果安住,就會看見呼吸的身體是一個部分,觀者的心是另一部分。絕大部分的修行人都是讓心跳進去:覺知呼吸,心就跑去抓住呼吸;觀腹部起伏,心就跑去黏著腹部;經行時,心跑去跟腳在一起;做手部動作,心抓住手。或者就乾脆跑去想其它事了。心跑去想其它事,是散亂。

心跑去跟單一的所緣在一起,屬於修習奢摩他。緊盯專注而後靜如止水,並不會生起智慧。能令智慧生起的禪定是另一種,心一定要抽身出來成為觀者。

三四十年以前,隆波去高僧大德的寺廟遊學參訪。無論去到哪裡,他們都會講到「知者的心」。知者的心——為什麼心會成為知者?

我們原本應該讓心成為知者,結果卻一味的讓心成為思想者、造作者,從未成為知者。因此佛陀特別強調要訓練禪定直至成為知者,一旦心安住成為知者或觀者,那麼覺知色法的時候,就會立即照見色法不是心、色法也不是「我」,只是被心覺知的對象。

如果心安住成為知者,並且覺知名法時,覺知到苦、樂、好、壞、貪、嗔、痴,智慧就會生起從而照見——所有的苦、樂、好、壞,都不是「我」,也不是心,它們只是被心覺知的對象,而不是「我」,只是來了就走、來了就走的現象。

在開發智慧之前,需要具備兩個工具:覺性,以及正定——正確的禪定。若是精確的定義,其實還不能稱其為「正定」,正定只在聖道生起的時候生起,此處的「正定」只是近似的說法。

精準的稱呼而言,「正定」是通過觀禪訓練而得以洞悉名色三法印的禪定,而非止禪——心寧靜地緊盯在單一的所緣上。

絕大部分修行人會粘著於單一的所緣:觀腹部起伏,就緊盯腹部;觀呼吸就緊盯呼吸;經行就緊盯全身或者腳。大部分人都會走入這個誤區。我們一路坎坷走來,修習的禪定不正確,智慧也未能生起。因此,必須得到正確的覺性和禪定,它們是通過訓練才生起的,要訓練至駕輕就熟。

覺性要如何訓練?禪定又要如何訓練?如果通過訓練獲得了兩者,則無需再擔心沒有智慧。智慧就是照見名色(身心)的三法印,它將自動生起。

首先訓練覺性。在平常狀態下,心總是忘記自己,走神去想那個或這個。從醒來到睡著,事實上,是從出生到死亡,我們覺知身心的時刻是微乎其微的,而忘記身心、走神迷失的時間卻多到不計其數。從早到晚,我們覺知身心有過幾次?有過多久?迷失去想其它事情,又有多少次?多到麼程度?

分心走神,是心的平常狀態。有身忘記身,有心忘記心。心快樂不知道,心痛苦也不知道。心好不知道,貪、嗔、痴生起,也不知道。忘記身、心,稱之為「缺乏覺性」。

我們要努力訓練,有覺性的覺知身與心,就只是感覺。別緊盯,就只是感覺。何時忘記身、忘記心,就說明力度太松了;若因害怕忘記身心而專注於身心,則又太緊了。太松和太緊均非中道。中道——就只是感覺。

有身存在,只是感覺身,別忘記,也別緊盯;有心,只是感覺心——心有快樂,只是感覺它有快樂,就只是知道,別緊盯。

心走神,就會快樂生起不知道,痛苦生起也不知道,善和不善生起,都不知道。如果緊盯專注了,雖在覺知,卻是僵硬、遲鈍、沈重、昏沈的。

忘記身心的極端之路不可行,緊盯打壓的極端之路亦然。忘記身心屬於欲貪行,隨順了煩惱習氣。而緊盯著身心則是讓身心受苦的苦行。身體僵硬,心也僵硬,這條路是行不通的。

我們要訓練——就只是感覺。身體移動,感覺;心跑動,感覺。要的只是感覺。試著點頭,就只是感覺。如果緊盯,就會這樣(隆波演示)。如果心走神,比如人們打電話的時候,幾乎是百分之百缺乏覺性。仔細觀察過嗎?能夠體會到嗎?

別走入兩個極端:第一個是忘記身心,這個太鬆;另一個是緊盯著身心,這個太緊。中道,就只是感覺。

我們一定要訓練。先修習某一種禪法:誰曾念佛,就念佛;誰曾覺知呼吸,就覺知呼吸;誰曾觀腹部起伏,就觀腹部起伏;誰曾練習隆波田手部動作,就做手部動作。修習任何一種禪法,然後去及時的知道心。

修行——就只是感覺。若做手部動作,就只是感覺,看見身體移動,就只是知道。假設練習手部動作時,只是感覺——動了,就感覺。那麼走神了,只要身體移動,就會毫無刻意的感覺到它,沒有任何刻意就能感覺到。或者觀呼吸,呼氣覺知自己,吸氣覺知自己,沒有緊盯,只是覺知而不走神。呼氣覺知自己,吸氣覺知自己,行住坐臥覺知自己。就只是不斷的覺知。接下來,一旦失去覺性而走神,比如生氣了,由於走神而未能及時知道,一旦生氣,呼吸立即改變節奏;或者貪欲生起,令呼吸改變節奏;或是煩惱習氣強烈,呼吸會急促起來。每當呼吸的節奏發生一丁點變化,覺性就能極快的捕捉到。因為覺知過呼吸,所以只要呼吸稍許改變,覺性就會自行運轉。或者訓練在動中覺知。運動了,覺知;運動了,覺知。假如走神了,只要身體一移動,就能即刻覺知到,覺性生起了,就能覺知身心。因此,可以修習任何一種禪法,然後不斷覺知。

覺知呼吸,就看身體呼吸,不斷的覺知,別分心走神,也別緊盯著它,就只是感覺;觀腹部起伏,就看腹部起伏,覺知到升起的腹部,覺知到下降的腹部;經行,就去感覺走動的身體;如果心偷跑去想,則知道當下的心跑去想了。

常常訓練,覺性就會生起。一旦有什麼現象生起,身體稍有動靜,呼吸微微變化,覺性都會自行出現,毫無刻意。苦樂在心裡稍一露頭角,覺性就自行生起。煩惱習氣現身,貪嗔痴一生起,覺性也會即刻運作,知道生氣了、貪了、迷了、高興了、難過了。

覺性不會無緣無故的自動生起,需要訓練它。需要不斷的感覺身、感覺心。

別緊盯著身、心,也別忘記了身、心。兩者皆非中道。忘記身心,太松;緊盯身心,太緊。我們要訓練不斷的覺知。接下來,身體移動就能自行覺知。心跑動,覺性也將毫無刻意的生起。要訓練至毫無刻意才行。如果還刻意想去知道,就太緊了,變成緊盯。要讓覺知變成自動自發的。聽起來很難,可有些人訓練一個月就做到了。

簡單的表達就是:覺知自己,別走神,也別緊盯專注。就只是感覺,就只是感覺。請記住這句話:只是感覺,別分心走神,也別緊盯。

(五)

另一個需要訓練的是——正確的禪定。我們使用原先的方法,來及時的知道心;是及時知道心,而非及時知道身。我們要及時知道心裡發生的種種變化。

修習任何一種禪法,身體變化,知道;心變化,也知道。無論發生什麼變化,都能持續的知道,這樣就會生起覺性。

想要讓禪定生起,可以延用原來的禪法,但要及時知道心的變化,知道心在散亂和走神。禪定與散亂是相對的——何時散亂,何時便無禪定;何時有定,何時便無散亂。

我們無法阻止心的散亂。有些人一開始就借助打坐來壓制心,希望它不散亂,這只會徒勞無獲,因為心是不受我們控制的,心是無我的。想要命令心不散亂,這是痴心妄想。

要接受實相——無論如何,心都會散亂的。修習任何一種禪法,念佛也行,觀呼吸也行,心散亂的時候,及時知道。念佛或覺知呼吸的時候,千萬別阻止散亂。如果散亂能被阻止,心就變成「我」而非「無我」了。

事實上,沒有任何人能夠阻止(散亂)。因此,在明白原則以後,及時的知道(散亂)。比如,觀呼吸、觀腹部起伏或念佛的時候,心跑去想了,要及時知道心跑了;心跑到呼吸上,要知道心跑到了呼吸上。觀腹部升降時,心跑到腹部,要及時知道心跑到了腹部;心跑去想,要及時知道;又或者心跑到身體任何部位,也要及時知道。心游移不定,要及時知道游移的心。

何時看見心的跑動,正確的禪定(即不跑動而安住的心),將自動生起。因為它們是相對的事物,何時光明呈現,何時黑暗消失。明白這個原則,便無需驅散黑暗。只要讓光明呈現,不必徒勞的驅趕黑暗。一旦光明顯現,黑暗將自動匿跡。

覺性生起,散亂自行滅去,禪定自動生起,不用命令心有禪定,心會自動生起禪定。看到了嗎?簡單得不可思議。

隆波兒時打坐,吸氣念佛、呼氣念陀,從一數起,訓練很久,心才寧靜。第一次訓練沒超過七天,心寧靜但不深邃,還未歸位,心光明在外面,跑出去去天界等處旅遊。如果按照「心往外送」的標準來衡量,隆波屬於頂級的,因為從小就把心往外送了。後來一想——碰見天神不可怕,萬一遇到鬼怎麼辦?它們同樣都是化生的。

由於怕心往外跑了見到鬼,故而隆波在以後的修行中,心一旦迷糊了要往外跑,就會立即警覺,不讓它跑,這樣就演變成訓練讓心安住來覺知自己。呼吸,覺知自己,呼吸,覺知自己,心不再游移。

後來遇見隆布信長老,他稱呼隆波為「知者」。「知者,要這樣做,別那麼做」,長老喚我「知者」。為何是「知者」?因為我的心安住成為知者。

我們要用功。修習任何一種禪法而後及時的知道心。心跑去想了,及時知道;心跑到腹部了,及時知道;心跑到手、腳,及時知道;心跑到呼吸,也及時知道。及時知道心跑掉的瞬間,心會自動安住。

越頻繁的及時知道心的跑動,就會越頻繁的生起禪定。禪定並不會生起很久,而是一瞬間、一瞬間的生起;是頻繁生起,而非持久生起。

一旦禪定密集而頻繁的生起,就感覺彷彿可以安住很久。心獨立而凸顯,能夠一整天覺知自己,有時這樣維繫數日。若是從深度禪定之中退出,知者般的心也能獨立凸顯好幾日。

如果僅僅依靠剎那定——心跑動的一瞬間,及時知道。跑了,知道,便會生起剎那定。不會保持太久,只是一瞬間,即刻就會滅去。一會知道,一會跑掉;一會知道,一會跑掉。心時而知道,時而跑掉,極快地交替進行。最後,跑掉的一瞬間立即知道,就會感覺彷彿可以一直覺知自己。就像是電燈的光在每一秒鐘生滅幾十次,生滅極速而連續,讓人以為它是持久發光的。

心亦如此,覺知自己也是剎那生,剎那滅;剎那生,剎那滅。越來越頻繁之後,會認為好像一直在覺知自己。

所以,我們要用功,通過及時知道身與心來發展覺性——身體移動,持續知道;心移動,持續知道。透過及時知道心,來得到禪定——心跑去想了,及時知道;心跑去緊盯著任何對象,及時知道。

訓練至證得禪定的功課,佛陀稱之為「心學」。聽說過三學嗎?無上戒學,訓練其是為了得到無上的戒。無上心學,訓練其是為了得到無上的禪定,也就是心的安住。然後才抵達慧學——開發智慧的階段。

我們訓練自己的心。心跑掉,及時知道;心跑掉,及時知道。最後,心便得到禪定。

倘若得到這兩個工具,接下來的修行就不會太難。即便要上班工作,也與修行不衝突。

掌握隆波反復教導的原則——要以覺性,了知身、心的實相。有覺性的了知身心實相的時候,要以安住且中立的心去知道。安住且中立的心,正是來自於訓練而得的禪定。心跑了,知道;心跑了,知道…就會得到安住的心。

(六)

「有覺性,以安住且中立的心,了知身與心的實相」。上述核心原則若是延展開來,可以講上數日,可是精縮起來,就只剩下這一句話。

修習毗?捨那的原則是:要有覺性——工具是覺性,有覺性做什麼?有覺性的知道,而不是用覺性去緊盯。

有覺性地知道,知道什麼呢?知道身、知道心。要怎樣知道?如其身心本來的樣子,去知道身與心的實相。

身是怎樣的?身是無常之物,身是苦、是無我的。心是怎樣的?心是無常之物,心是苦、是無我的。

「有覺性,了知身與心的實相」意即——無論身發生什麼、心發生什麼,若覺性是知者,就會看見:惟有無常和無法持久;惟有無法改變與不受控制。

要想如實照見身心的實相——三法印,是有條件的,就是以安住且中立的心去覺知。這種禪定是訓練使心安住且中立。心跑了知道,心跑了知道,便會得到安住的心。

心若安住,身一動就能覺知,心只是觀者,就會感到身是身,心是心。身和心是不同的部分,不再聚合成一個整體。身體生起苦樂或者心生起苦、樂、不苦不樂時,覺性生起去覺知,同時心安住,就會經驗到一切生起在身或心的苦樂,既非身也非心,只是被心覺知的對象。或者貪、嗔、痴生起,有覺性的及時知道,有散亂、萎靡、高興、難過等生起,有覺性的及時知道,心安住成為觀者,就會經驗到——所有的貪、嗔、痴、好、壞、苦、樂,都不是心。它們與心分離,心只是觀者。

如果能這樣練習,那麼當心安住成為觀者去覺知身體時,就會照見身與心是不同的部分。當心安住成為觀者去覺知感受,就會照見感受與心是不同的部分。如果心安住成為觀者,去覺知生起的煩惱習氣,就會照見煩惱習氣與心是不同的部分。

到了越來越微細的程度,就會照見——每個心是不同的,生起在眼的心,生了滅去;生起在耳的心,生了滅去;生起在心的心,也是生起而滅去……這個先暫緩也行。修行一段時間之後,自己就會親證上述這些。

在起步階段,貪、嗔、痴生起了,要持續的知道,看見貪、嗔、痴不是心,只是被心覺知的對象。

當能夠分離——身不是心,苦樂不是心,好壞不是心,在經典稱為「名色分別智」。「名色分別智」是能夠分離名色的智慧,看見身體移動,心是觀者,稱之為「名色分別智」。阿姜摩訶布瓦尊者曾經開示:若無法分離名色,別吹噓說可以開發智慧。尊者是如此教導的。

在抵達開發智慧之前,需要分離名色。「分離名色」就是,心安住後,名色分開——身分離出去成為一部分,心是觀者;苦、樂分離出去,心是觀者;善、不善分離出去,心是觀者。可以分離名色,才可能開發智慧。

經典理論與實修是完全一致的。經典理論中的第一個智慧,稱為「名色分別智」——分離名色的智慧。在修行方面,祖師大德教導要讓心成為觀者。成為觀者,就能夠分離名色。阿姜摩訶布瓦斬釘截鐵地說:「如果無法分離名色、蘊界」,(尊者使用的是「無法分離蘊界」),就別吹噓可以開發智慧。說得如此果決。因此,我們要先訓練分離。

經典理論與實踐如出一轍,這是極為神奇的。很多人不會分離名色,卻號稱在修習毗?捨那,打著「毗?捨那」旗號的教學到處都是,卻還不會分離名色、蘊界。經行時,看見身體在走,心緊抓著身,緊盯腳、緊盯全身,這樣名色是無法分離的;觀腹部升降,心停在腹部,依然無法分離名色;覺知呼吸,心抓住呼吸,還是分離不了。慢慢用功,直到心跳脫而出成為觀者。

訓練心安住成為觀者的方法,已經教過——修習任何一種禪法,及時知道心跑了。尤其是跑去想了,跑去想的剎那,及時知道,心將自動安住成為觀者。如果能夠這樣練習,接下來——「有覺性,以安住且中立的心,了知身、心的實相」,中立是如何的?

我們已經知道「安住」,安住與散亂、游移相對。安住之後,心不再游移,成為觀者。看見身體移動,心是觀者,看見苦樂來去,心是觀者,看見煩惱生滅,心是觀者。心抽身出來成為觀者,而非去刻意的分離。

要訓練心成為觀者,而非刻意把觀者剝離出來,也不是刻意的推開所緣。透過及時知道心的跑動,讓心與所緣自行分離。如果及時知道心的跑動,它們將自行分離,這才是剛好的。心恰好成為知者、覺醒者、喜悅者。

如果刻意分離——故意推開所緣或是將心抽離出來,這樣的心是僵硬的。而僵硬的心無法開發智慧,一直僵硬與遲鈍,那就太緊了。所以,要有次第的用功。

我們無法一次記住隆波開示的所有內容,此處有法工錄音製成的CD,可以請回去聽。一聽再聽,不久就會明白。大家並不愚痴,只是有些懶惰。用「有些懶惰」比較含蓄,其實是非常懶惰——希望證得道與果,但只肯用功一丁點,絕大部分時間都在隨順煩惱,而追隨佛陀的時間微乎其微。

一定要用功——有覺性的照見身心的實相。如實的、以安住的心去知道就夠了。第一次知道的時候,心不會保持中立,一旦看見快樂,心會滿意;看見痛苦,就會不滿意;看見善,滿意;看見不善,不滿意。

要有覺性的進一步知道——心滿意了,及時知道;心不滿意,也要及時知道。一旦及時知道,滿意、不滿意或喜歡、不喜歡將會自動滅去。心將保持中立,我們既安住又中立。

依賴覺性,及時知道迷失於滿意與不滿意的心:看見漂亮的美女,心喜歡,知道喜歡。

看見瘋狗跑過來,心害怕,知道害怕。一旦成為修行人,看見美女,心生起貪欲,隨之滿意生起,如果想‘修行人怎能有貪欲?’就討厭貪欲,希望它消失,這就未保持中立。因此,要及時的進一步去知道。

第一步,及時知道感覺——及時知道在心中生起的現象或狀態。第二步,及時知道心對於現象或狀態的反應。比如,快樂生起,心對之滿意,要及時知道「滿意」。痛苦生起,心對之不滿意,也要及時知道「不滿意」。對此滿意,對彼不滿等情形都要及時知道。貪欲生起,心對之不滿意,要知道「不滿意」。真善美生起,心對之滿意,要知道「滿意」。

持續覺知下去,最後,心會安住且中立。一旦安住且中立,心就不再進去干擾對境。

一切境界來了就走,心只是觀者,不會被裹脅進去。最終,心會完全如其本來面目的看待一切境界。

一切來了就走,心並不去干擾,繼而看見一切境界都呈現三法印——此即實相。

如果看見實相——身、心的三法印,就稱為「毗?捨那」的修行。我們常聽說「毗?捨那」,卻不知如何修習。若無正確的禪定,就無法修習毗?捨那。要想智慧生起,必須依賴正確的禪定。

有些人把「必須有禪定,才能開發智慧」掛在嘴邊,這種說法不精准,因為禪定分好幾種,「先修習安住型的禪定,才能開發智慧。」這樣說才正確。

以為「需要先有禪定,才能開發智慧」,這是錯解。

禪定有幾種,有些修習後不僅沒有智慧,反而阻礙開發智慧,尤其是往外散逸或迷糊的禪定,根本不會生起智慧,反而讓心更加迷失或沈迷於世間。

也有人粘著於空或寧靜的禪定,打坐後感覺空空的,居然還教導別人:呵護心永遠停駐在空無。呵護心使其空無,這已不是佛教了。它會抵達「空無邊處」、「識無邊處」、「無所有處」,心會進入無色界定——悉達多太子曾拜師隱士們學過這些。

佛陀開示說:那不是路。時至今日,隱士們的子孫仍然潛伏在佛教徒之中,繼續誤導別人:讓心空無。這是非常嚴重的邪見。我們要讓心安住,而非讓心空無。

訓練讓心安住,帶領安住的心去開發智慧:有覺性,以安住且中立的心,了知名色(身心)的實相。原則必須牢牢掌握,別渾水摸魚。

而今修行圈里渾水摸魚的現象屢見不鮮,佛教之外的許多邪見潛伏在佛教中。大家還跟得上嗎?會想‘隆波究竟要我們做什麼’嗎?

現在總結給大家:首先,持五戒。其次,訓練覺性。再次,讓心安住。訓練覺性,身體移動,持續感覺,別分心走神。別緊盯,也別走神,不斷覺知自己,就會得到覺性。接下來訓練禪定——心跑掉,及時知道;心跑掉,及時知道。絕大部分時間是跑去想或是緊盯,這兩種情況經常發生——跑去想與跑去緊盯,不修行的人只有一種——跑去想。修行人一想到修行就會緊盯。如果緊盯,心就會寧靜、遲鈍,無法開發智慧。

及時知道心跑,心就得到能夠開發智慧的正定,這非常重要。如果沒有正定,就無法真正開發智慧。如果覺知自己了,卻在心安住之後,呵護心,讓心持續安住,這也不是開發智慧。

在三藏里,佛陀教導比丘入初禪、二禪、三禪、四禪,退出禪定,心安住、柔軟、適合工作(勤奮的學習身心的實相)。佛陀教導我們帶領心去開發智慧——讓心工作,而不是呵護心空無、靜如止水。

覺知自己,並不是如如不動的覺知自己。原則是——持續地有覺性,以安住且中立的心,了知身、心的實相。

慢慢記住這句話。

這句話圓滿概括了任何形式的「毗?捨那」修行:要有覺性,以安住且中立的心,了知身、心的實相。觀身也行,觀感受也行,觀行蘊也行,觀心也行。觀五蘊或名色任何部分都行,使用同樣的原則。用禪定引領智慧,是這個原則。用智慧引領禪定,還是這個原則。禪定與智慧同步,依然是這個原則。要牢記原則。別錯過它,就不會出錯。

要有覺性,以安住且中立的心,了知身、心的實相。有覺性,而不是緊盯。

知道什麼?知道身、心;怎麼知道?如其本來的知道——身是如何的,如實知道;心是如何的,如實知道。

要想如實知道,心必須成為觀者,要有足夠的安住。知道之後,如果對之產生滿意,要及時知道;對之不滿意,也要及時知道,心就會保持中立。

這樣練習7天、7個月、7年,或多或少都會有所體證。即便沒有證得阿羅漢、阿拉含、須陀洹,也一定會有所收穫。

好了,今天就講到這裡。